聖誕節前一天, 周氏項目改造結束,公司安排人專門定了地方答謝設計院的項目組成員。
項目組裡大多都是從國外回來,受夠了西餐荼毒的“小海龜”, 所以行政很貼心的定了家京市有名的中餐廳特色菜, 地方不算大,但裝修很雅致, 古色古香,包間沒有實體的牆麵, 都是仿竹的木質框架拚接而成,過道連接的地方被青磚鋪砌, 小橋流水環繞, 琴聲悠揚,很符合這些人的興味,吃飯的興致也都變高。
於斯年很不自覺的坐在了岑苑旁邊。
見岑苑另一邊已經坐了項目負責人,還假惺惺的問後進來見這幅情景明顯頓了一下的周述時:“用跟你換位置嗎?”
“不用,不是非要坐一起,你老實坐著吧。”岑苑先一步開了口。
周述時不陰不陽的點了點於斯年,沒說什麼, 在主位上坐下。
菜品上齊, 眾人說說笑笑,一頓飯吃的倒是不拘束,期間岑苑偷偷看了周述時幾眼,心裡說不出是酸澀還是彆的什麼。
以前, 他最不會審時度勢的應酬了, 可如今依舊桀驁的是他,圓滑處事也的是他,想來這些年愛做的不愛做的, 能做的不能做的,他也都委屈著自己做儘了吧,所以才能磨出如今的心性,明明最是不愛這種場合,卻也在麵上未曾表露分毫。
這麼想著,心裡頭就有些許無端的憋悶,岑苑跟眾人打了聲招呼,起身出了包間,問清了洗手間的位置,直接走了過去。
站在洗手台前,接連往臉上撲了幾捧水,清涼浸透皮膚,才勉強壓下心頭的鬱結。
這時,洗手間得門被再次推開,岑苑不甚在意,眼神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剛進來的女人同樣立在鏡前,突然看了她一眼,身形頓了頓,皺了皺眉頭,又看了一眼,不確定還往前湊了湊,幾乎就要貼到岑苑的臉上。
岑苑嚇了一跳,往後退開一步,疑惑的問:“怎麼了?”
話問出來的同時,她看清了女人的臉,一時間也有些愣住了,這張有些熟悉的麵容讓她在腦海中努力的搜尋著藏匿在角落裡的記憶,企圖找到兩個人的關聯,卻一無所獲。
她們明明應該是不認識的,可為什麼這張臉就是那麼熟悉。
女人先開了口,試探著問:“你……你是岑苑吧?”
岑苑一凝,應道:“是我,你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女人笑了,那笑容裡似乎有些如釋重負。
“我是陶佳然。”
陶佳然……
岑苑恍然,她當然記得陶佳然這個名字代表的這個人是什麼意義,前不久周氏和陶家公然解除婚約的事情掀起了軒然大波,各家新聞媒體爭相報道了近一個月,才消停。
可自始至終,這個本應該殺上門來大吵大鬨的未婚妻卻一直沒有出現過。
就連周述時也搞不明白,陶佳然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如今,麵對麵見到本人,岑苑覺得,陶家的這位獨生女兒的確是位美人。
岑苑輕笑,覺得兩人第一次見麵居然是在洗手間這種地方,著實有些戲劇性。
她伸出手,“你好,我是岑苑。”
陶佳然回握了一下,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是誰,我去過周述時的辦公室,那裡全是你的照片,知道你回來了,一直想麵對麵的跟你談談,但不巧,我自己有還沒解決清楚的事情,所以耽擱了。”
岑苑聳了聳肩,坦然:“是想談周述時嗎?”
陶佳然挑眉,“當然,不過,這地方不太適合聊天,留個電話吧,咱們在找時間約。”
岑苑想了想,沒有拒絕。
*
再見陶佳然的時候,岑苑都有點沒認出來,才不過幾天時間,初次見麵時候得長發飄飄變成了齊耳的包包頭,原本白皙的皮膚黑了不少,顴骨位置還有不明顯的兩條曬傷,可人卻還是美的,隻不過換了種氣質,又A又颯。
兩人約在京大後街的一家西餐廳,陶佳然先到了一會,占了個靠窗得位置,翹著二郎腿四處打量,見岑苑進來,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岑苑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
京市這種地方,美女多的數不勝數,其中也不乏那些當下大熱的明星,可這樣兩個人坐在一起,風格迥然卻意外和諧,難免會讓人往歪了想。
這樣一來,關注自然多了起來。
奈何,岑苑向來是個寡淡的性子,對旁人的目光壓根不太在意,陶佳然更像是根本不在乎她們兩個被彆人惡意揣測成了什麼模樣。
隻是作惡欲起,她伸出手,越過餐桌,輕輕搭上岑苑的手,壓低聲音逗她:“你猜,他們是不是都覺得咱倆是一對?”
岑苑一怔,順著陶佳然的視線往四周看,果然,在看到兩個人搭在一起的手掌之後,周遭不少人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岑苑無奈,頗有些人言可畏的苦惱,可也隻是片刻羞赧,隨即就拋在了腦後。
人的思想是最管控不得的,平白給自己添堵。
“好了,不逗你了。”陶佳然收回手,笑起來, 鬆散的靠在椅子裡, 慢悠悠問:“我點了兩人套餐,需要彆的你自己再點。”
“不用了。”岑苑話音輕飄飄, 明顯很放鬆,“這樣就好。”
很奇怪,明明兩個人才不過是第二次見麵,卻像是老朋友一般隨意,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敵見麵的心理波瀾。
陶佳然看了眼窗外,突然笑出聲: “我知道,你倆肯定都好奇我為什麼會輕易接受當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妻,又為什麼在周氏退婚之後毫無反應吧?”
岑苑點了點頭,也笑。
跟聰明人聊天,向來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其實,他們也不全然猜錯了。”
沒頭沒尾得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