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排排酒桶的背後,藏著一扇通往迷宮的門,門的背後時刻有一隻地穴蜘蛛待命。
他輕輕拉了拉門邊細繩,隨後將燭台放在了木桌上,從抽屜裡取出一張信紙寫下了給魔王大人的留言。
【……今日午時十二分,坎貝爾的騎士團來過銀鬆鎮教堂,為調查亡靈煉金術師米蘭達去向。】
【時至今日,坎貝爾騎士團的調查依舊沒有結果。】
【但有傳言,此人所從事活動疑似與次元沙漠中的“天災”有關……】
……
銀鬆鎮教堂的門口,站在戰馬旁邊的梅爾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朝著教堂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那不對勁的地方在哪。
冥冥之中仿佛有聲音在他耳旁低語——
那真是馬特神甫嗎?
梅爾被這不該有的想法嚇出了一絲冷汗。
然而正當他苦思冥想著,那一絲不該有的嗔念到底源自何處時,一抹微光忽然晃入了他的眼簾。
梅爾抬起頭,循著那聖潔的光芒望去,正好與那屹立在塔尖的十字架對上了視線。
沐浴在午後陽光下的十字架就如同聖西斯的雙眼。
注視著那位大人的眼睛,他心中前所未有的寧靜,同時也打消了那一絲不該有的嗔念。
“聖西斯在上……請原諒我的無禮。”
作為神的孩子。
他不該懷疑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甫。
梅爾在心中默默懺悔。
也許是與深淵對視太久,也許是遲遲抓不到那個叫米蘭達的逃犯,他整個人不自覺的就變得疑神疑鬼了起來。
不隻是他自己這麼覺得,他的同事也如此認為……說自從他接下了這個任務,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不過幸運的是,無所不能的聖西斯大人依舊眷顧著他,並在關鍵的時刻給予了他指引。
雖然隻是短短幾分鐘的禱告,但他感覺自己又重新找回了搖搖欲墜的理性,整個人都精神舒暢了不少。
“或許我應該經常祈禱。”
梅爾自言自語了一聲,翻身騎上了戰馬。
跟在他身旁的兩名隨從也是一樣,緊隨其後的翻身上馬,策馬跟在了騎士長的身後。
“話說那位神甫身上的香水聞起來真不錯。”
“是雪鬆木的香味嗎?真有品味。”
香水……
雪鬆木?
照料葡萄園的他為什麼要在身上噴香水,是為了掩蓋泥土的氣味嗎?
還是說他猜到自己要來?
梅爾忽然用手敲了敲額頭,將那突然生出的疑竇和不虔誠的念頭從腦海中趕走,催促著身下的馬兒加速趕往了小鎮的入口。
“跟上,我們得趕快和其他人彙合。”
無論如何,馬特神甫都不是他一介武夫能夠懷疑的。
就算有可疑的地方,那也是教會裁判所的工作……
……
就在三叉戟騎士團的騎士長梅爾離開銀鬆鎮不久,附近的領主格斯男爵也光顧了小鎮。
雖然騎士長並不等同於貴族的頭銜,遠不至於讓一位男爵親自巴結,但他畢竟是坎貝爾大公身邊的騎士,而這層光環也就給他騎士的身份賦予了截然不同的意義。
作為一名消息閉塞的鄉村貴族,格斯一直想和坎貝爾大公身邊的人攀上交情,如此一來便好第一時間掌握公國政局的最新動態。
得知三叉戟騎士團的騎士長抵達自己的領地之後,他立刻穿上了那套被他扔在倉庫吃灰的全身鎧甲,騎上了那匹都快忘了他這個主人的戰馬,領著莊園裡的騎手傾巢而出,朝著銀鬆鎮的方向趕了過去。
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投其所好。
然而不幸的是,做好萬全準備的他這次又撲了個空。
前去打探消息的騎手從小鎮的入口折返回來,麵露難色地朝著格斯男爵說道。
“大人,梅爾先生已經離開了。”
一身全裝的格斯頓時傻了眼。
“走了?這麼快?”
騎手表情為難地點了點頭。
“聽教堂的神甫說,那位先生隻是來這裡傳達關於雷鳴城一帶最近流竄的亡靈法師的相關事宜……所以沒在這兒停留。”
格斯一陣沉默。
見老爺沒了聲音,騎馬跟在一旁的老管家小聲問
道。
“大人,我們是繼續待在這裡還是?”
雖然這幾天氣溫有所回暖,但那也僅僅隻是相對於前段時間的陰雨而言,秋風中的冷冽依舊如刀子一般割人的臉。
格斯男爵心中煩悶,覺得就這麼回去顯得自己太蠢,指定得被那些嘴碎的下人議論幾天。
可就在這麼大張旗鼓地晾在小鎮的門口更不是個辦法,無非是被下人們議論還是被領民們議論。
該死!
所以他才討厭出門!
左顧右盼一陣,他那雙小小的眼睛總算有了主意,朝著策馬在前的騎手高聲喚道。
“拜訪騎士長隻是順路,我們這次出行主要是為了巡視領地……就是那個冬巡。不趕巧就算了……讓這兒的治安官過來見我。”
騎手忍住笑意,繃緊被秋風割疼的臉,嚴肅地領命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