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玩家們並不知道,他們啟動傳送陣的行為已經引起了附近混沌勢力的注意。
就在希諾著急忙慌的站上傳送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遠在另一顆星球上的某個迷宮也正是一片騷動。
迷宮第九層,戰爭回廊深處的“戰爭宮殿”,一位身形魁梧的獸人正端坐在花崗岩王座之上。
他的名字叫格拉克,封號“血刃魔將”,曾經是雷吉·德拉貢的左膀右臂,後者隕落之後便成為了迷宮六至九層的統治者。
作為雷吉·德拉貢手下最勇猛的前鋒之一,他不但有著鉑金級的實力,身上更是有著古典紀元時期戰神賜予的加護。
然而縱使強大如他,在聽到混沌之門再一次開啟的消息之後,依舊是驚掉了下巴。
不止如此——
尤其是當他得知這扇門就在自己頭頂的時候,他整個人更是像被燙了屁股似的從王座上彈了起來。
“混沌之門又開了?!不是才關上嗎,怎麼會這麼快又來一個?!還有喀森那混球在乾什麼?!”
他語無倫次的咆哮著,眼中一半是惶恐,一半是驚愕。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看好喀森那家夥能夠結束迷宮上層的混亂局麵,成為雷鳴郡迷宮的“第五魔將”,卻沒想到隻是數月不見,這家夥就捅了這麼大一個簍子出來。
在混沌的麵前,就連權力的誘惑都渺小了許多,以至於他心中甚至生出了遠遁他鄉異國的衝動。
反正獸人在地表被歧視的也沒有惡魔或者亡靈那麼嚴重,在漩渦海的東岸甚至還有獸人統治的王國。
他完全可以帶著自己的部將們前往那裡,以“血刃”之名開辟一個新的部落,書寫一段新的史詩。
反正,這兒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不,不知道……大人。喀森·碎顱沒有消息,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對您的旨意更是毫無回應。而且,我在碎顱部落的營地外麵看見了好多沒見過的玩意兒,他們長得和我們一樣強壯,但看起來又不那麼一樣……對,對了,那些家夥就是從那個裂縫裡爬出來的!”
單膝跪地的獸人斥候戰戰兢兢地說著,將他在迷宮第五層的所見所聞彙報給了首領。
格拉克在聽完之後沉默不語許久,最後看向了他麾下最受他信賴的謀士,沉聲說道。
“紮克,你怎麼看?”
那個叫紮克的獸人沉思良久,最終語氣沉重的開口說道。
“喀森招惹上的隻怕是‘卡爾曼德斯’,傳聞中毀滅一切的炎之巨人……”
格拉克的瞳孔微微收縮。
卡爾曼德斯!
他聽說過這個名字!
據說肆虐次元沙漠的混沌大軍,正是卡爾曼德斯的麾下。
如果那混沌之門的背後也連接著一支類似規模的軍隊,彆說是他擋不住那洶湧的洪流,哪怕是整個迷宮的所有勢力全部加起來,甚至把他腦袋頂上的人類王國一起算上,擺在卡爾曼德斯的大軍麵前恐怕也如同螻蟻一樣。
毀滅之焰的威脅是最直觀的,且最容易察覺的。
但也是最難以戰勝的!
“……這下麻煩了。”格拉克在王座前來回踱步,飄忽不定的眼神愈發閃爍,反複權衡著留下來是否值得。
似乎是看穿了首領的想法,那個名叫紮克的謀士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之前從未聽說過,同一個地方在如此短的時間裡連續遭遇兩次混沌的入侵……從理性的角度來講,這裡確實不值得久留。”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停頓了片刻,又話鋒一轉。
“但換個角度來講,我們的世界可能正遭遇前所未有的衝擊,也正是因此十年甚至百年一遇的浪潮才會如此頻繁的出現……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跑去哪裡都是一樣的,該碰上的麻煩最終還是會被我們碰上。”
“既然如此,不如在熟悉的地方麵對威脅……你是想說這個嗎?”格拉克盯著他的眼睛,嘴角咧開了一抹殘忍的笑容。
名叫紮克的謀士低著頭說道。
“畢竟我們總不可能一直跑下去……而且,被混沌盯上過的人,極有可能再次被盯上。”
格拉克似乎接受了這種說法,重新坐回了那個令他感到燙屁股的花崗岩王座上。
“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我們應該儘快和迷宮的其他支配者聯絡,一同商量對策……”說到這兒的時候,紮克停頓了片刻,眼中閃爍著意味深長的光芒,“包括那位暫時統治迷宮上層的、來自地獄的魔王……”
……
繼雷吉·德拉貢隕落的亂局之後,雷鳴郡的迷宮再一次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
就在戰爭回廊的支配者舉棋不定著的時候,支配著迷宮更下層的另外三位魔將同樣麵臨著關於未來的選擇。
與此同時,迷宮第五層的荒原上,灰風部落的族長泰瑞爾正滿麵愁容的望著碎顱部落的方向。
“天災居然再一次降臨了……我還以為隻有那一次。”
被他握在手中的枯木杖緩緩裂開了褶皺的樹皮,從中發出了蒼老而遲緩的聲音。
“我也以為那是唯一的一次……不過現在看來,也許那根本不算。”
泰瑞爾驚訝地看向了它,神色凝重道。
“什麼意思。”
那根飽經歲月風霜的樹枝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扔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預言。
“也許從未結束,也許尚未開始。”
……
風雨飄搖的不隻是大墓地。
生活在迷宮之外的活人們,與深埋地下的死者們的命運從來都是牢牢地綁定在一起。
混沌之門的再一次開啟不隻讓雷鳴城的牧師們皺緊了眉頭,更是讓擔任“獵魔人”長官的查理斯騎士長繃緊了神經。
自打梅爾騎士長去世以來,他便被愛德華殿下欽定為三叉戟騎士團“獵魔人”小隊的隊長。
這支部隊本意上是為了防止混沌的腐蝕向騎士團內部蔓延而創立的,然而直到目前為止他們所做的工作似乎都與提防混沌毫無關係。
也就在這時,教會的牧師找到他,告訴他混沌之門再一次打開了,而且似乎是與之前相近的位置……
坎貝爾公國的首府,距離雷鳴郡約莫上百公裡的坎貝爾堡,昏迷不醒臥在床上的公爵忽然握緊了枯瘦的手。
圍在周圍的仆人們一陣驚喜,七嘴八舌的聲音迅速向四周擴散開來。
“公爵大人醒了!”
“聖西斯在上!”
“快,快去通知愛德華少爺!”
一名仆人匆匆跑去了門外,管家則是喊來了宮廷醫師和牧師,坐在了床榻的旁邊。
聖光能治愈絕大多數的傷痛,卻沒法讓壽命耗儘的人恢複年輕。宮廷醫師和牧師交流了幾句,隨後看向公爵夫人輕輕搖了搖頭。
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公爵夫人悲痛地掩住了嘴,努力不讓那悲切的哭聲露出來。
悲傷的氣氛開始蔓延。
看著臥病在床的父親那緊皺的眉頭,年輕的公主心疼的撲到了床邊,想要握住父親的手。
然而她剛剛伸出手,卻被站在一旁的侍女輕輕拉住了。
“艾琳·坎貝爾小姐,您的兄長正在趕來這裡的路上……讓他先來好嗎?”
這是萊恩王國的習俗,同時也是為確保繼承權無可爭議而定下的不成文的慣例。
為了防止年邁的領主在臨終之時胡言亂語,立下不該立下的遺囑,因此通常是由法理繼承人在神職人員的見證下送其最後一程。
而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與之搭話。
哪怕是至親骨肉。
然而規矩是規矩,站在這裡的終究是活生生的人。
艾琳·坎貝爾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侍女,又看向了掩麵哭泣的母親,忍著抽泣的聲音說道。
“我,我也有很多話想和父親說……”
公爵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用溫柔的語氣說道。
“會有機會的。”
為了不讓女兒忍受那悲傷的煎熬,公爵夫人示意身旁的侍女將小公主先帶出門外等待。
然而就在這時候,臥在床上的公爵忽然睜開了雙眼,咳嗽一聲開口。
“站住!”
正走向門口的侍女停住了腳步。
眾人都驚訝地看向了臥病在床的公爵。
包括坐在床邊的牧師。
那牧師剛想說什麼,卻被老公爵抬起的手製止了。
看著那雙無比清醒的瞳孔,牧師最終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微微頷首,對公爵表示了尊重。
亞倫·坎貝爾是神選之人。
如果這是神的授意,身為侍奉聖西斯的仆人他當然沒有阻止的理由。
在門口停住腳步的艾琳更是回過了頭,如同一陣風似的飛奔到了床前,跪在床邊握住了父親的手。
“爸!”
那雙盈滿淚水的眼中寫滿了不舍。
尚且年幼的她無法理解,為什麼幾個月前還身子硬朗的父親,忽然一下子就病倒在了床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那仿佛是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
看著自己那可愛的女兒,坎貝爾大公那張寫滿威嚴的臉上罕見地浮起了一抹慈祥的笑容。
然而沒多久,那慈祥的笑容便被不忍與心痛的神色取代。
坎貝爾公國的磨難並沒有因為魔王的死去而結束,甚至真正的天災還藏在那朦朧的晨昏之中。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繼續戰鬥下去,騎上他的戰馬,再替他的子孫們掃除一次混亂……
然而在不遠的地方,聖西斯大人已經在向他招手。
他的時間不多了……
坎貝爾大公深深吸了口氣,目光堅定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兒。
“艾琳……伱的劍術怎麼樣了?”
“劍術?”
艾琳微微愣了一下,不知父親為何問起這個,但還是從那淚眼婆娑的臉上露出笑容,用炫耀的口吻說道。
“老師說我進步的很快,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精鋼了。”
十六歲之前能突破精鋼級。
這個速度在坎貝爾家族中並不算突出,但放眼萊恩王國諸貴族之序列也算是佼佼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