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師妹。”
……
一口氣六碗下肚,落閒感覺喉嚨,胃全火辣辣的,燒得厲害。
酒意來勢凶猛,她舔了下唇,微眯起雙眼,握住輪椅:“我先回去了。”
推開門,涼風吹來打在臉上,感覺溫潤的,隻涼爽了一下。炙熱和眩暈頃刻氣勢洶湧地反撲回來,落閒感覺整個人都在旋轉,她強行穩住有些淩亂的步子。
星河翻轉,眼前的屋舍奇異般歪斜。落閒推著容玖玉進屋時,手推了好幾下,才推開門。
呼吸連帶著臉頰全是滾燙炙熱的。
第一次喝這等酒,還喝了幾大碗,加上體內靈氣封住,落閒整個人已經神智不清了。
來到床邊,醉得腳步遊離的落閒,卻格外溫柔地抱起輪椅上的人,小心放在鋪了幾層軟被的床上。
然而這次落閒並未起身離開,她看著躺在床上的人,漆黑鳳眸中因酒意而情緒翻滾。
她跟著躺下,頭靠在軟枕上。
容玖玉。
十一師兄。
從十三歲便放在心尖上至今已有六年的人,就這樣近在咫尺。
想著,落閒微蹙眉,似乎覺得這樣的距離太遠,於是她手撫過另一側臉頰,強行帶過人來,滾燙炙熱的臉頰頃刻貼了上去。
下頜微微顫了下,然而如今醉意濃鬱的落閒根本無法發覺。貼著臉頰的側臉很硌,映在鳳眸中的臉很恐怖,指腹輕撫著臉頰。
落閒低語:“疼不疼?”
帶著酒意的呼吸吐出,落閒鳳眸低垂:“我好疼。”
“殺了他們好不好?”落閒說完,空中寂靜良久,她譏諷嗤了聲,又帶著無奈和寵溺道:“嗬,算了。”
“白癡。”
“裝得比誰都厲害,心腸比誰都軟。”
“沒關係,我來。”落閒摸索著遮住容玖玉雙眼,“我替你討回來。”
“百倍討回。”
“害你的人,都該死……”
房中喃喃低語,不知何時才漸而消了下去,繼而寂靜無聲。寒露已起,涼潤夜風吹過夾著許些話語。
“老頭子,你還真敢收?”懶散的話語如同方睡醒般。
“咳,咳咳,我沒什麼好教的,著實耗費心力。”
“就你那上不了台麵的東西用出來都嫌丟人,還想教人?哼,死丫頭說我是娘娘腔,瞧著也是個資質愚鈍,沒有眼力之人。死老頭,你自個兒收的徒自個兒教,彆想折騰我!”
“都是可憐人,雖說不教,留在這裡也是行的。”淒涼尖銳的調子不入。
“可以救救那個大哥哥嗎?”
“救?怎麼救?骨頭爛成那樣,靈根都被拔了,哪怕換具身體也得神魂齊全,除了等死沒辦法。真不知道怎麼想的,非得招惹兩個麻煩。”
有人歎了口氣,風悄無聲息推開窗戶,一枝新折下來的樹枝落在落閒身側容玖玉身上。
樹葉帶著寒露,透綠鮮嫩。
“老頭,你什麼意思?!”
月光淺淺透過窗戶,映照在那葉子上,一時間安靜到連窗外風拂過草葉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十幾息後,薄霧遮住天上明月,映在樹枝上的光華繼而黯淡。
有人輕笑:“我就說怎麼可能這麼……”巧。
巧字還未說完,嗓音戛然而止。
雲霧再次散開,光華流轉,隻見那樹枝綠葉中,有什麼輕輕鼓動。像有什麼即將破土而出般,清淺月色下,一個粉嫩的花苞小心翼翼探出頭來。
隨後以可見的速度長大,柔嫩花瓣一片一片舒展開,紅色耀眼,極致高貴。
良久後,有風似輕柔拂過骷髏般的臉頰,帶走綻開花的樹枝,貼心合上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