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幾位喝什麼茶?”
“上一壺明前龍井,呃……點心新鮮嗎?”
“您放心,小店所有的點心,都由四遠香供貨,保證嘛問題沒有。”
“點心每樣來一碟,其他瓜子乾果……看著上吧!”
“得嘞,您稍等,馬上就來。”
過了一會兒,一壺香氣四溢的茶水端了上來,隨後點心乾果流水一樣陸續擺上桌。
“先生您慢用。”夥計躬身退到一邊,去招呼其他客人。
張金彪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皺了皺眉,然後又拿起一塊點心嘗了嘗,隨手扔在桌子上,對幾個手下使了一個眼色。
手下人心領神會,其中一個拍著桌子嚷道:“夥計,過來過來!”
夥計連跑帶顛的快步走過來:“您有什麼吩咐?”
張金彪橫了他一眼,說道:“你給我上的是什麼茶?”
“明前龍井啊。”
“屁!當老子沒喝過好茶嗎!”
“先生,這真的是明前龍井,上周才從杭州運過來。”
“你們拿不值錢的茶,冒充明前龍井也就算了,我問你,點心都發了黴也拿出來坑人嗎?”
“這……這更不可能了,一大早兒,四遠香送貨的時候,點心還熱乎著呢,肯定是當天做的,一點都不摻假……”
“還跟老子嘴硬!”
張金彪反手一記耳光,夥計被打的眼冒金星,踉蹌著退了好幾步,他捂著腮幫子顫聲說道:“你、你乾嘛打人……”
張金彪冷哼道:“打你是輕的,今天就讓你們長長記性!來人,給我砸!”
四個手下立刻抓起茶壺茶碗,胡亂的扔在地上,“啪!”“啪!”點心、乾果、茶水散落一地,碗碟都被摔的粉碎,瓷片碎渣四處迸濺。
茶館裡頓時亂了套,客人們紛紛站起身躲避。
掌櫃的拿起電話撥通了警察局的號碼:“喂,警察局嗎?河西街永泰茶館,有人鬨事……”
張金彪走過來劈手奪下電話機,惡狠狠的說道:“找警察?茶館不想開了吧!”
掌櫃的:“你們不要亂來,我給袁三爺遞過拜帖……”
張金彪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時間已經快來到了一點鐘,他知道自己該撤了,要不然一會兒和薑新禹撞上,可就不好收場了。
“好吧,看在袁三爺的麵子上,今天就這麼算了!……走了走了!”
張金彪招呼著手下人出了茶館,鑽進胡同裡揚長而去。
“嘟——”
“嘟——”
幾分鐘後,街上響起了尖利的哨子聲,十幾個警察騎著腳踏車來到茶館門前。
薑新禹下了車,邁步走進茶館,他看了看滿眼的一片狼藉,問道:“誰是掌櫃的?”
“我是,我是。”
“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有幾個地痞流氓搗亂,把我這裡弄的一團糟。”
“人呢?”
“跑了。”
“跑多久了?”
“大概、大概十分鐘左右。”
“你講一下事情的經過……”
灰色中山裝——軍統堰津站站長曾澈,此刻雖然看上去麵色平靜如常,其實內心焦急萬分,因為街上忽然多了十幾個警察,刺殺高越保的行動隻能中止。
最近幾年裡,堰津發生的數十起刺殺漢奸日寇行動,都是由曾澈親手布置並且參與,因為很少失手,所以深受上麵的器重。
幾天前,曾澈就接到情報,說是日本天皇特使很可能會來堰津,如果能伺機除掉他,將會狠狠打擊侵略者的囂張氣焰!
最主要的是,下手的機會太難得了,高越保可能是被堰津表麵的繁榮迷惑了,每次出行都不帶任何警衛護兵。
軍統監視日本人,地下黨也在監視日本人,隻不過目的不一樣。
日本人在西郊有一個鹽廠,每年的精鹽產量超過三萬噸,全部運往日本本土,而鹽一直都是邊區最緊缺的物資。
昨天夜裡,借著大雨的掩護,地下黨通過裡應外合,偷偷弄出了兩大車鹽,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必須要趕在天黑之前運出城。
如果軍統刺殺高越保,無論行動成功與否,必然會打草驚蛇,全城戒嚴搜捕是一定的。到時候再想把鹽運出城,簡直比登天還難。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阻止軍統的這次行動!
讓張金彪到軍統設伏地點搗亂,薑新禹掐準時間出警,這樣一來,就等於是“保護”了高越保,讓軍統的人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