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鐘,堰津西郊。
方圓幾百米範圍內,大大小小有不下上千座墳,有的墳前插了一塊木板,上麵寫上死者的身份和名字,就算是墓碑了,更多的墳前什麼都沒有,隻是一座光禿禿的土包。
埋葬在這裡的人,絕大部分是在堰津保衛戰時,那些壯烈殉國的國軍將士。另外就是像陳達生這種情況,無人認領,也找不到家屬,就統一埋葬在此地。
坑窪不平的土道上,塵土漫天飛揚,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兩輛掛著太陽旗的軍用卡車緊隨其後,車廂內全部都是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曾澈戴著手銬腳鐐坐在這些日本兵中間。
轎車放慢車速,緩緩停在路邊,塵土散儘,車後門打開,服部彥雄躬身走下車。
卡車依次停在轎車車後,中村加晃從其中一輛卡車的駕駛室裡跳下來,他剛剛出院不久,身上的燒燙傷還沒有完全康複,皮膚紅通通的左一塊右一塊,看上去怪模怪樣。
兩輛卡車滿載著至少一個小隊的日本兵,在中村加晃的指揮下,端著步槍列隊在周圍警戒。
服部彥雄一擺手,吩咐道:“把曾澈帶過來!”
“是!”
不一會兒,兩名日本兵架著曾澈走了過來。
曾澈一直在獄中絕食,為了讓他活著,日本軍醫強行給他注射營養針,即便如此,他的身體狀況也是非常不好,虛弱的連走路都費勁。
“曾站長,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服部彥雄問道。
在堰津這麼多年,曾澈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他甚至偷偷來祭奠過這些無名烈士。
“不光是我知道,堰津的老百姓都知道,這裡是我們的英雄塚!”曾澈略微有些激動的說道。
服部彥雄說道:“英雄塚也好,還是亂葬崗也好,到頭來不過是一抔黃土罷了!再顯赫的身份,如果失去了生命,又能有什麼意義?”
曾澈冷冷的說道:“身為一名中國軍人,如果能甘心情願當亡國奴,任由你們這些侵略者踐踏自己的家園,對我而言,生有何歡,死亦何懼!”
服部彥雄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曾站長,我必須要提醒你,這是最後的機會,你真的想就這麼輕易放棄?”
曾澈掙脫開兩個日本兵,拖著沉重的腳鏈,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服部彥雄望著他的背影,大聲說道:“曾站長,隻要你肯回頭,你的命運就會完全不同!你今天死在這裡,幾年後,十幾年後,你的國家已經不存在,誰還會記得你?”
曾澈站住身子,並沒有回頭,說道:“彆做白日夢了,我告訴你,中國永遠不會亡!”
中村加晃雖然聽不懂中國話,但是也能看出服部彥雄是在勸說曾澈,他邁步走過來,說道:“少佐,跟這個頑固的中國人,還有什麼好講的,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們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機會!”
“這是一個讓人肅然起敬的中國人!隻可惜,不為我們所用……行刑吧!”服部彥雄歎息著說道。
中村加晃大聲命令道:“行刑隊,準備!”
四名日本兵走出隊列,“嘩啦!嘩啦!”紛紛拉栓上彈,三八步槍的槍口瞄準了曾澈。
曾澈抬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用儘全身力氣大聲呼喊道:“中國不會亡!民族萬歲!祖國昌盛!……”
“開槍!”中村加晃喝道。
“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