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誅滅十族,棒殺親王!(2 / 2)

饒恕,是不可能饒恕的,錦衣衛統計的那些諸王罪行,光是看上幾眼,心中就滿是鬱怒。

遼王、楚王眨巴著眼,聖上的發難如此之快,形勢這樣急轉直下,是他們始料所不及的,祖製在上,他們是真不相信聖上會大開殺戮,刀殂之魚,還要蹦幾蹦,思量著,遼王裝起糊塗說道:“聖上這話,臣王不明白,也不知該選擇什麼。”

“遵照太祖高皇帝祖製,吾等親王,哪怕犯了大罪,也隻能圈入高牆,連門都不能加鎖。”

“退一萬步講,吾等縱使有錯,有大錯,還望皇上顧念親族之情,顧念著太祖高皇帝祖製,寬恕一二。”

適才陳以勤那番話,讓聖上消了氣,遼王還以為是太祖高皇帝祖製起了作用,一句一個太祖高皇帝祖製,試圖脫罪。

聞言,陳以勤不禁閉上了眼睛,連遼王怎麼死,死後埋在哪裡,禮部怎麼操辦親王葬禮都想好了。

朱厚熜仰天大笑,在太祖高皇帝祖製下,大明朝宗室就成了個偌大的豬圈,竟養了這麼一頭豬,朝殿外喊道:“陸炳!”

“臣在!”陸炳才進到玉熙宮,站到殿外簷下,一步跨進來,應聲道。

“棒殺了!”

鐵血的聖音。

懵了所有王公大臣文武百僚。

也嚇傻了遼王朱憲,失聲道:“聖上,臣王無罪,臣王不服!”

“臣遵旨!”

陸炳向外擺了擺手,進來四名錦衣衛千戶,宛若抬豬似的,抬著四肢就走。

遼王朱憲在竭力掙紮,那場麵,真像是在殺豬。

就在遼王要被抬出大殿,楚王膝行兩步,上前說道:“聖上,遼王兄何罪之有……”

楚王的話還沒說完,朱厚熜截斷了他,“陸炳,告訴他們!”

“是。”

陸炳領命,慢慢說道:“遼王喜歡邪魔巫術,尤喜“有生氣”的人頭,嘉靖十六年,令校尉施友義將醉臥街頭的百姓頭顱割取,引荊州舉城驚視。

遼王每次出遊均不備法駕,喜帶隨從數十人遊荊州城,遇少年男女美色者,輒擁入府中淫汙。

後強奪民女漸多,於嘉靖二十四年建三宮,東曰雙蓮宮,以樂婦陳五兒領之;西曰芳華宮,揚州顧氏領之;又曰裕昆宮,王安然領之,各鑄銀印。

遼府廣元康僖王薨,有美妾月娥、翠兒、蘭香等人,均被收入宮中。

康僖王母親黃氏(朱憲的祖母輩)被遼王哄至密室逼奸,不從,乃絕其飲食,六日不死,於是將黃氏生置棺中,扛廓門外焚之。

儀賓趙儒之妻為原陵縣君,是遼王的祖姑,也被誘至府中奸之。

遼王相姑眾多,如荊州衛指揮王朝彥、監生鍾應鬥、杭州生員宋章甫、方士顧通誠、劉洞玄、李一山等,樂工申觀光為吳江人,性姿嫵媚,遼王尤為寵愛。

嘉靖三十年,納娼婦張大兒,生子名喚川兒,及漸長請名,王府儀賓李世榮、張棟、郭興爵等人欲舉報其為娼婦所生(大明朝祖訓及大明會典禁止娼妓“花生”之子繼承王爵),遼王將李世榮挐至王府寶訓堂打死,川兒請得賜名曰朱術璽……”

殘殺百姓、荒淫無道、逼奸祖母、誘奸祖姑、養相姑、納娼婦、違祖製……

樁樁件件,非人哉。

諸王沉默。

有些事乾了也就乾了,但是不能查出來,更不能當眾說出來,一旦上了稱,就死有餘辜了。

朱厚熜殺意再起,緩緩說道:“朕說一句誅心的話,你們此時隻是‘畏罰’,而不是真的知罪。

朕治天下,其實隻有兩個字,一是忠,二是孝。

對天地,待父兄,禦群臣,臨萬方,都出自本性,沒半點虛偽矯揉。

朕待天下人,猶如光風霽月,恩惠是一體均等。

骨肉親情也好,官員、士紳也好,農、工、商也罷,沒有內外的分彆,你們懂麼?”

“臣王懂了!”諸王連連叩頭,額前已碰得烏青。

“你們不懂!”

朱厚熜的火氣壓抑不住地又湧上來,怒喝一聲,道:“如果你們懂,就不會在藩邸作奸犯科,無惡不作!”

朱厚熜擺了一下手,又恢複了理智:“壓根上說,你們所作所為源於先皇們的縱容,但這萬裡河山既交付給朕,朕就要將它治理得固若金湯!誰阻了朕的這點誌向,朕絕不容情!選吧。”

“臣王請聖上降罪!”楚王頹然道。

遼王的例子在前,諸王都不願意王府醜事公之於眾再被聖誅。

而由律法處置,累罪也是個“誅”字。

於是山呼道:“臣王請聖上降罪!”

“諸王就藩,弊端不可勝言!”

此話一出。

還活著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僚俱都變了顏色。

不難聽出,聖上這是要趁機削藩了,楚王下意識地又想要搬出太祖高皇帝祖製,但聖威滔天,諸王又都犯下彌天大錯,實在沒有底氣和勇氣在龍庭抗辯,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朱厚熜望著漸有騷動的諸王,冷著聲調繼續道:“念及親族之情,朕不打算對你們誅戮懲處了。”

冰冷徹骨的殺意,楚王和眾王都感受到了,俱都心裡一寒,趴在地上,頌聖道:“謝聖上隆恩!”

“不忙謝。”

朱厚熜望著大多出了五服的親族們,殺意凜然道:“但自今而始,一切王爵俱廢,百姓籍業已解,宗族籍業也從今解去,不工、不農、不商,永不複也!”

褫奪王爵,貶為庶民。

且朝廷對宗室的供奉自今而絕。

宗室子弟可隨意在士、農、工、商擇優從業,自食其力。

洪武九年,太祖高皇帝確定了宗藩們的歲祿,規定親王歲支祿米五萬石、鈔兩萬五千貫,郡王祿米六千石,鈔兩千八百貫。

是以“郡王諸子年及十五每位撥給賜田六十頃,以為永業,並除租稅。諸子所生之子,唯世守永業”。

到洪武二十八年,太祖高皇帝又覺得宗藩們的歲祿太高了,於是進行了調整,規定親王一萬石、郡王兩千石、鎮國將軍一千石、輔國將軍八百石、奉國將軍六百石、鎮國中尉四百石、輔國中尉三百石、奉國中尉兩百石。

公主兩千石、郡主八百石、縣主六百石,品級最低的鄉君也有兩百石。

這項太祖製度被大明朝後來的皇帝們所繼承,二百年來,宗藩一直是按此領取歲祿的。

但在洪武年間,明朝宗室男女有五十八位,朝廷完全養得起。

可是,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大明朝宗室的人數暴增,到嘉靖年間,宗室在籍人數達到十二萬九千六百餘人。

太祖高皇帝祖製規定,這些宗藩們“祿之終身,喪葬予費”,全部是靠朝廷財政收入養活的一幫人。

為了養活這十幾萬宗室,大明朝可謂耗儘了國力,朝廷連年赤字。

以山西為例,一年留存的米麥是一百五十二萬石,但山西各王府宗室們的祿米高達三百二十一萬石,全省的米麥都不夠給這些宗室們開支。

兩京一十三省,數河南問題最嚴重,一年存留米麥八十四點三萬石,而河南宗室祿米需求竟高達為一百九十二萬石。

嘉靖三十九年,大明朝全年的田賦收入兩千八百三十六萬石,而宗室所需祿米三千七十五萬石。

無法想象,偌大的大明朝田賦,竟然供養不起十多萬宗室,而且隨著大明朝國祚長久,這個缺口會越來越大。

一邊吃著朝廷發放的祿米,一邊欺壓著大明朝百姓,一邊掏空著大明朝國庫,在撤了景王藩地,逐了兩個兒子後,朱厚熜對親族們的忍耐到達了極限。

閣老們、朝臣們,怔怔地望著聖上,沒想到聖上會在今夜埋葬著誓要拖垮大明朝的宗室。

楚王逐漸定住了神,心中又驚又怒,唇齒哆嗦著道:“聖上,欲葬我宗族十數萬人否?”

“願意守著宗族的,除了你們,宗族內還有幾人,朕是為了救我朝宗族!”朱厚熜撕破諸王的虛偽。

太祖高皇帝祖製之下。

大明朝的宗族子弟什麼都不能做,隻能靠著朝廷俸祿生活。

在洪武年間、永樂年間、洪熙年間、宣德年間,朝廷能足額如數給宗室發放祿米,宗族子弟活的非常滋潤。

土木堡一戰,大明朝從世界東方無上霸主地位跌落,一同跌落的,還有經濟。

小冰河時期的到來,越來越多的宗族子弟,朝廷已經拿不出足夠的錢糧來供給宗族了。

隻能將有限的錢糧先拿給諸王,拿給血緣較為親近的宗族子弟,而從洪武年間活下來的諸王支脈,則在祖製的規定下,活的越來越淒慘,從成化年間,地方衙門就常報送宗族子弟餓死的案件。

天下的財富,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宗族的財富,同樣掌握在少數親王手中。

嫡係、主脈,占據著數以萬計、十萬計、百萬計、千萬計,乃至於萬萬計的土地,享受著朝廷發放的千石、萬石祿米,而一文一厘不舍於旁係、支脈。

在某些時候,親人甚至比不相乾的外人盼著你過不好,早點死。

尤其是涉及到錢糧,手足兄弟比仇人還要仇人。

解除太祖高皇帝祖製對宗室的限製,絕大多數宗室樂意至極,所不願意的,就是跪在這大殿內這些親王了。

楚王的嘴幾度張開,卻沒有發出聲,不敢在龍庭詭辯,欺蒙聖上。

諸王亦是如此,在藩邸時,經常有活不下去、快要餓死的宗族子弟求上門,請看在同族份上,施舍點錢糧,但都被王府的豪奴、侍衛給打了出去。

朱厚熜看著諸王就覺得生厭:“你們,也滾出大明朝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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