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禦前暴揍,以力服人!(2 / 2)

雖然王崇古脫離了他的掌控,還害死了他的胞弟,但那些事不能細算,今兒又是慶功宴,更是什麼彆的話都不能說,張居正除了恭賀,再無其他。

“功在當代,利在千秋,請大元帥滿飲此杯!”

張居正之後,滿殿之臣都端起來了酒盞,共同向王崇古舉杯。

“多謝諸位。”王崇古也端起來酒盞,所有人共同飲儘了杯中酒。

酒宴已開,大殿的氣氛頓時就熱鬨了起來,胡宗憲、海瑞、和許國,一些督撫,又向王崇古恭祝敬酒。

幾盞酒下肚,縱然王崇古的酒量不錯,也有些撐不住了,一些人見狀,便放下了敬酒的想法,坐回了席中。

而就在歡天喜地的氛圍中,山東巡撫袁洪愈離開座位,端著酒盞來到王崇古麵前,道:“大元帥,你戰功彪炳,可是現在為什麼有憂鬱之色呢?來來來!我也敬你一杯,請滿飲此杯!”

不諧之音。

頓時讓大殿為之一靜。

一些心思縝密的官員,早就發現了王崇古眉宇之間有一抹散之不去的憂愁,有的甚而猜出了王崇古憂愁的大概。

不外乎擔心聖上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但這高興的時候,誰也不想去提及,沒想到還真有人故意攪擾興致。

不能再飲的王崇古推辭了兩回,袁洪愈卻還是糾纏不休,眼見如此,大殿裡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王崇古始終不吃敬酒,袁洪愈索性就自己飲儘了杯中酒,道:“我惟祝大元帥,從今以後沒有什麼功業可建了。”

大殿裡徹底安靜了下來。

海瑞望向張居正,張居正心中一沉,望向了對麵袁洪愈,道:“抑之,你醉了。”

“我沒醉,我很清醒。”

袁洪愈無視了元輔的好意,繼續盯著王崇古,笑道:“大元帥馬放南山之日,才意味著天下太平啊!大元帥所建的功業越高,將士們的傷亡就越多,國庫的耗費就越大,百姓之苦就越深。

用天下蒼生的苦難,換取大元帥一人的功業輝煌,老夫竊為大元帥所不取也!”

在大明朝中,從官場到民間,一直存在著反戰的言論,在一部分官員、百姓眼中,塞外苦寒,人難以生存,一旦開啟征戰,將士死傷,國庫耗費,勝也是敗,敗也是敗。

再加上歸降的蠻夷野性難馴,不論到達什麼地方都將惹下禍亂,朝廷管理困難,注重華夷之分的官員們更是無法忍受。

在這些官員眼中,大明朝百姓的日子剛過的好點,當今聖上就為了所謂的文治武功大開戰端,讓億萬百姓來成就聖人一人的聖主之名,簡直是昏庸。

袁洪愈這話,明著在說王崇古的功業輝煌,暗著在說當今聖上的文治武功。

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火氣,王崇古當過文官,做過元帥,脾氣自是不小。

一個行省的巡撫,在他看來,不比永定河的王八大多少,竟然還指著他,罵著聖上。

王崇古靈光一閃,想到了自己和家族破局的方式,冷著聲調,道:“袁洪愈,你這是在諷刺我,諷刺聖上嗎?”

大殿裡的人,心立刻就提了起來。

袁洪愈笑容不減,卻充滿著冷意,道:“這我哪敢?漠北一戰,大元帥家中就要多出三位國公,我是真為大元帥高興啊,諷刺二字,從何談起?”

“那就是眼熱了。”

王崇古的聲調也冷了下來,反笑道:“你不會是因為封功授爵的不是你,才對我,才對當今聖上心懷怨懟了吧?”

此話一出。

大殿裡的人紛紛變了顏色。

這是明著在說袁洪愈嫉妒他人戰功,而自己無能,反過來責怪立功之人和當今聖上。

官場無君子。

是天下人的共識。

但德行又是朝廷考評,立功立言,死後評價重要的標準。

王崇古雖然沒有破口大罵袁洪愈是偽君子,但也透露了那個意思。

隻要袁洪愈沒有達到聖人不喜不悲的心境,就絕然忍受不了這樣的質疑,果不其然,袁洪愈紅溫了,道:“汝也是文官出身,焉能不知《尚書》有雲:天命無常與,暴力不足恃,有德則得國,無德必喪邦。

我以禮儀之邦話說於你,卻不想被小心之心度之,當真是小人。”

“我是小人?”

王崇古冷冷一笑,拍劍而起道:“袁洪愈,過去韃靼人南下打草穀,掠我邊民妻女及財者,你在何處?草原軍騎縱橫塞外,我邊鎮之軍寸步不敢邁出長城半步,你又在何處?

我大明朝之民,豈能淪喪蠻夷之手,我大明朝的祖宗土地,豈能予人?

袁洪愈,我知道你,出身南直隸蘇州府,是我大明朝初年福建憲史袁養福的四世孫,是名副其實的官宦世家,自幼便不知饑寒二字是何物,目之所及,也不過是江南百姓。

你江南一地,富庶無數,還能靠賣口糧活下去,邊關的百姓呢?

在你的聖賢書中,怕是隻有“燒殺搶掠,人肉為食”,寥寥八字,就概括了邊民之苦,真是腐儒!

嘉靖五年,韃靼大規模掠奪遼東,嘉靖九年,大同城下打草穀,嘉靖十一年、嘉靖十二年、嘉靖十五年……嘉靖三十六年、嘉靖三十七年、嘉靖三十八年、嘉靖三十九年,草原大汗、可汗親自率兵掠我大明朝邊疆,現在說,暴力不足恃,嗬嗬。”

王崇古舉的例子,故意略過了嘉靖二十九年的庚戌之變,俺答汗率北虜軍騎打過長城圍困京城達三天三夜之久,京師保衛戰重現,大明朝幾近亡國的那次危機,為聖上留下了體麵。

但那近乎一年一度的韃靼進犯,被列舉出來,也足夠震撼所有反戰官員的內心。

可是,韃靼軍騎的刀沒砍在這些人的身上,又怎麼會覺得疼呢!

在眾多同僚的目光中,袁洪愈羞憤難當,依然堅持道:“治國惟當以德,不應以兵威天下。”

“說得好!”

王崇古一拳擂到了袁洪愈的臉上,好大的力氣,直接將袁洪愈擂翻在地,腦袋一歪,吐出兩個後槽牙來。

“你……”

袁洪愈囫圇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王崇古便上前揪住了他,揪著胸口的衣服就拎了起來,一掌摑在他的臉上,讓他把話吞了回去,並把他的官帽打飛出去好遠,道:“現在呢,暴力恃不恃?”

又是一掌摑,打懵了袁洪愈,卻打醒了大殿裡的眾人,王崇古的突然出手,屬實是誰也沒有料到,但這會兒反應過來,張居正離得近,一個健步上去抱住王崇古,群臣也連忙上前拉架。

文人、文官的力氣就是小,王崇古頂著幾人的拉拽,還是多給了地上的袁洪愈幾拳幾腳。

高拱、胡宗憲、李春芳默默地站在那裡,禦前動武(互毆),事情大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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