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海門,符合以上所有,自然配得上任何人家,哪怕是皇家。
李王妃,將世子明媒正娶、正妻之位,許給了囡囡。
海瑞怔愣在原地,兩個伺候王妃、世子的婢女將其攙扶了起來,要結親家,哪有跪著談的。
海瑞下意識地望向廚房裡的母親,見其沒有反對,又轉過身望向大樹下的妻子,見其同樣沉默,沉吟良久,道:“也好。”
……
翌日一早。
朱厚熜陪皇後吃過早膳,便返回了西苑,這紫禁城,就像是座圍城,外麵的人想進去,而裡麵的人卻想出去。
進去千難萬難,出去也是千難萬難,縱觀大明朝,也隻有三位皇帝走了出去。
被迫走出去的建文帝,躲進豹房的正德帝,再就是朱厚熜了。
連續兩代皇帝如此,早早地在玉熙宮裡等著的張居正,想著想著,心裡都快絕望了。
想把皇權關進籠子裡,怎麼就那麼難呢。
司禮監掌印太監呂芳來到近前,提醒著閉目養神的張居正,輕聲喚道:“閣老。”
“呂公公。”
張居正睜開眼睛,起身道:“聖上可是回到西苑了?”
“是的,正叫您呢。”
“這就來。”
“……”
精舍裡。
焚起了檀香,是聖上回來上的,但彆人敬的都是天地神靈,這神壇上,卻有個聖上的像。
張居正對這些虛無渺茫、怪力亂神的事向來興趣缺缺,在叩見、恭賀後,便上了內閣昨天議的事,以及今兒朝廷的要緊事。
世子封王。
國丈封伯。
福王、嘉定伯。
率先映入朱厚熜的眼簾,倒是沒有多想什麼,便朱筆禦批了“照準”二字。
張居正將兩道禦筆奏疏收回,便又呈上了新奏疏,世子……現在該稱呼福王殿下,要與禮部尚書海瑞長女結親。
此奏,是由李王妃所上,疏中直言海家長女海嫿,囡囡是小名,嫿是大名,淑質英才、赤子之心,故與海瑞相約兒女婚事,上稟聖上還請允準。
張居正在看到李王妃上疏事,第一時間是震驚的,皇家子孫,婚事往往是欽賜,或是充斥諸多利益考量。
而福王朱翊鈞、海女海嫿的婚事,明顯不是。
海瑞在朝廷、民間聲望是大,但得了民心,失了官心,在朝沒有幾個朋友,稱不上是一方勢力。
就這樣把親王正妃之位許諾出去,李王妃屬於是什麼都不再幻想了,以後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登臨大寶、承繼大統這些,想想就行了。
以後誰再敢打擾母子倆的生活,李王妃恐怕會將人打出去。
朱厚熜沒有立刻同意,也沒有立刻否定,踱著步,好生想想,倒也認可了這對良配。
根據大明朝製度,選親王正妃程序,與選皇妃是相當的,許多時候,那些淘汰的秀女,都被皇帝直接賜給了親王為妃,特彆是親王正成年時,恰遇選秀之事,基本都會得皇帝賜婚。
當然,不是所有親王成年時間都那麼好,也不是所有皇帝都能像當今聖上,都五十幾了,還能全國選妃,還能使皇後有孕。
一般之時,皇帝會降下諭令,讓文武百官各自“舉言十歲以來的嫡女及妹、侄、孫女”,專“求汝,鄭間衣冠子女為新婦”。
就是從文武百官親族子孫女輩中,挑個好的,欽命成婚。
李王妃有了主見,倒省了宗室、朝廷的力氣,但在這時代,娃娃之親,視為父母之命,為大明律法所承認。
囡囡比朱翊鈞大幾歲,朱翊鈞成年之日,便是完婚之時。
“口盟”已成,海嫿之名,就要入大明宗籍,名列福王正妃之中。
作為皇帝,朱厚熜這個祖父,要賜下見證,黃金、玉器、珍珠、寶石等等,這些議禮都由呂芳代為送到海府。
朱厚熜又吩咐呂芳將甘肅鎮總兵前些日子呈上的一方無暇的和田寶玉,交給能工巧匠製成龍鳳玉佩,龍佩歸朱翊鈞,鳳佩歸囡囡。
寶玉難得,無暇寶玉更是難得,僅憑這兩枚玉佩,就足以保朱翊鈞、囡囡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朱厚熜賜完寶,張居正卻要獻寶。
四個當值太監抬起了銅缸,邁進精
舍,一直將那銅缸抬在離朱厚熜麵前隻有一尺的地方落下。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精舍裡隻留朱厚熜、張居正、呂芳三個人。
朱厚熜的目光,望向了銅缸那個一動不動的東西,是隻龜。
斑駁的龜殼上,依稀可見幾個字,“漢文帝元初年戊寅”。
朱厚熜目光亮了一下,猜出了大概,望著張居正,道:“這是?”
“回聖上,這就是漢文帝為記載自己的文治,親手放生了那隻神龜,時隔一千七百三十年,有漁夫在太湖裡撈了上來,聖上,這是天降的祥瑞啊!”張居正敬賀道。
去年、今年,聖上殺了太多的人,在無數的頌聖聲下,那些“殘暴”“不仁”的詞語隱匿,但時不時的,總有聖上是“暴君”的流言蜚語傳出。
上天降下這隻神龜,代表了蒼天認可聖上是漢文帝那樣的賢君,所有的壞話,也將不攻自破了。
張居正、呂芳都望向了朱厚熜,等著即將顯出的龍顏一悅。
可他們沒有等來朱厚熜的喜悅,見到的隻是他茫然的目光和沉思的神情。
就這麼個玩意,都能當成祥瑞敬獻上來,能活的過誰呢?
朱厚熜想了想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抬到海子邊放了吧。”
什刹海原為“三海大河”一片湖泊,金代在修建行宮時,將白蓮潭水域分割成南北兩部分,北半部分成為什刹海。
隨著漕河開挖,白蓮潭成為金中都的漕運碼頭,在元朝時,什刹海成為京杭大運河漕運的終點。
將這神龜放到裡麵,朱厚熜想看看還有沒有活著遊回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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