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看向了莫臥兒帝國王都德裡的方向,默念道:“犯我天朝者,雖遠必誅!”
戰俘交換,非常順利。
葡萄牙海軍接走了那一萬五千多名戰俘,登船,開船,回返,一氣嗬成。
上千艘“贖金船”,移交給了寶船艦隊,再由水師戰船護送回大明朝。
一支全部由水師將校組成的五千人“先鋒營”成立,在組建時出現了明顯的騷亂,從軍多年,哪個不知道死士營是何物。
不是所有人都像丁啟睿那般為兒孫打算,抱著兒孫自有兒孫福想法的人也不是少數,於是乎,不甘心就此死去,為兒孫留福的將校欲掀起動亂,想拿回部曲,發動叛亂。
任憑丁啟睿如何勸說,都阻止不了這些將校對死亡的恐懼,在事情即將不可挽回前,王崇古、李錫出手了。
將校親衛製,本就是王崇古在內閣提出製定的,所有從朝廷派遣出的將校,一,聽從聖意,二,聽從閣老命令。
王崇古在此,一聲令下,意欲叛亂的將校親衛紛紛動手,把那些將校全部拿下。
倒是有幾個身手靈活從親衛手中走脫,往外逃走的,王崇古、李錫都掏出了佩戴手銃,打開保險,從背後將脫逃者一個個擊斃。
手銃的威力,鎮住了“將校先鋒營”,望著這新式火器,眼中又敬又畏。
王崇古收起了配槍,望著被拿下的水師將校,淡漠道:“意欲叛亂,試圖擾亂軍心者,殺無赦!”
閣老命令下達。
親衛們對曾經護佑過的將校沒有絲毫猶豫,提刀痛下殺手。
丁啟睿想要勸說王崇古手下留情,讓這些人有個為國犧牲的機會,王崇古也隻是淡淡說了一句,“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
這個機會。
其實不是給這些將校,而是給了丁啟睿。
軍隊是個集體。
丁啟睿作為水師代主將,任何選擇,無論對錯,其下的將校都要服從,這便是“服從命令為天職”的真諦。
在抵達果阿港口時,王崇古給了丁啟睿機會,讓丁啟睿率領水師將校們素服還朝,而丁啟睿的拒絕,也代表了水師將校們的拒絕。
從那一刻起,將校先鋒營就成了大明朝最後一支死士營。
根據大明律,死士營的人,要麼活著走出戰場,要麼死在戰場上,任何脫逃者,必將受到嚴懲。
不光本人被督戰官斬殺,就連親人都要受到牽連。
這就是前內閣首輔大臣張居正胞弟張居易,被扔進死士營後,寧死於迷路的暴風雪中,也不敢脫逃的原因。
眼前這些被他和李錫,以及親衛們斬殺的將校,被判定為臨戰脫逃者,過去的一切戰功將一筆勾銷,錦衣衛、東廠、朝廷三法司、軍方三法司將會對其們在大明朝內的貪墨和在果阿這裡的脫逃,數罪並罰,從重從嚴處置。
朝廷、軍方給予了這些人選擇的機會,也願意提供體麵死去的戲台,但朝廷、軍方的仁慈不是無限度的。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不外如是。
丁啟睿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他沒有想過自己的一個決定,竟會讓上千名水師將校萬劫不複。
王崇古拍了拍丁啟睿的肩膀,沉著聲調,道:“歸隊吧!”
事到如今,丁啟睿什麼都不需要再想,引領著將校先鋒營一直為寶船艦隊海軍戰士開路即可,什麼時候死去,什麼時候就結束了。
丁啟睿恍恍惚惚回到了營中,當著營首,而見識過王崇古鐵血無情的統帥手段後,將校先鋒營徹底安靜了下來,認清了現實,也認了命。
往東的山火還沒有徹底熄滅,王崇古很快便製定了進攻莫臥兒帝國的行軍路線。
先向北,攻占莫臥兒帝國孔坎邦的重要城市,薩塔拉、浦那、孟買、巴塞因,抵達達曼港口,與那裡的楊鶴、陳奇瑜所率領的水師將士彙合,然後再朝著東北方向,攻占莫臥兒帝國馬爾瓦邦、拉傑普塔納邦,最後攻占莫臥兒帝國王都德裡。
而行軍,由將校先鋒營衝在最前,其次是八萬水師兵卒,最後是兩萬寶船艦隊海軍戰士,形成前、中、後三軍。
但與傳統三軍,中軍為重為主不同,這三軍,一軍比一軍強大。
王崇古下達三軍令,不論遭遇進攻、抵抗,不論是莫臥兒帝國百姓、莫臥兒帝國軍隊,隻要對大明軍隊產生影響,都要判定為敵人,將之斬殺。
王崇古重申,戰場上,沒有婦孺,沒有老幼,任何仁慈,都將害死自己,害死袍澤,甚至影響到朝廷的戰略。
所有人,把自己當成一把快刀,刀,是無心的。
對丁啟睿、楊鶴、陳奇瑜所認為的殺戮灰燼軍隊過多,對將士內心產生不好影響的擔心,王崇古卻毫不關心。
殺戮過多,心靈創傷,那都是戰後醫者要解決的事情,不是為將者該操心的事,為將者,隻需完成任務即可。
殺一人為賊,殺十人為寇,殺萬人為侯。
在南亞次大陸這塊地方,大明朝投入海軍、水師已經超過了十萬人,一人殺十人,能殺一百萬人,一人殺百人,能殺一千萬人,一人殺千人,能殺一億人,縱使將莫臥兒帝國屠滅,也不過一千多個“侯”。
萬般因果、罪孽,大明朝承受的住。
在王崇古手上,水師兵卒完全換了模樣,昂揚的血氣衝天,驅散了頭頂灰色的煙霾,吼道:“日月山河永在!”
“大明江山永在!”
“殺!”
“殺!”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