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2 / 2)

誰又比誰更高尚?

儘管朱七沒有對整個內閣開炮,隻對高拱開炮,胡、李、海、朱四位閣老想起以前的日子,臉色也不太好看。

以嘉靖四十年為分界線,普通百姓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天下官吏的生活,始終水深火熱啊。

仇讎還是仇讎,家奴還是家奴。

現在的大明朝,士農工商四民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農、工登台,商色漸起,唯士跌入塵埃。

為聖上忌憚、仇視。

但是,士階,掌握著權力。

在政務堂裡的幾人,都不是什麼虛偽的人,可以直白的形容,權力,跟“阿芙蓉”類似。

碰不得,否則就可能上癮,一旦擁有了權力,恐怕終身都離不開它。

那種被萬民高高舉起的滋味,令人流連忘返。

特彆是千百年來,中原都處於專製製度下,幾乎沒有達官顯貴,自動、自願放棄權力。

相反,大禍臨頭,寧死都不交權的例子,比比皆是。

就以高拱為例,隻要活一天,這內閣首輔大臣的權力,他就不會主動交出,哪怕是同閣閣臣。

朱七這一句反問,仿佛一把無形的利刃,穩、準、狠捅入五位閣老心裡,還狠狠地攪動了幾下。

海瑞倒不是戀棧權力的人,但這盛世之下,國泰民安的景象,同樣令人癡迷,而不願意離開。

“朱代指揮使,這是你的錦衣衛得了勢,跑到我的內閣耀武揚威起來了?”高拱顯然怒火中燒,有些口不擇言了。

此話一出,其他四閣老就知道要遭。

“高相。”

朱七的這句稱呼,聲音之大,讓整個政務堂都為之震動,滿是捧殺之意,冷著聲調,道:“錦衣衛是大明的錦衣衛,不是什麼‘我’的錦衣衛,內閣,也是大明的內閣,而不是你的內閣,如果你分管的內閣,認為錦衣衛就該搖尾乞憐,任打任罵,那乾脆錦衣衛這個差事都讓你兼起來。”

被人抓住語病,還是被瞧不起的人抓不住語病,高拱開始一愣,但很快反應了過來,更加激怒,道:“你是錦衣衛代都指揮使,待在這個位子上,稱你的錦衣衛有什麼錯?內閣當然不是我高拱的衙門,但作為文武之首,朝廷的人、事就該由內閣來決定,錦衣衛又是什麼東西?”

在高拱看來。

錦衣衛不過是在嘉靖四十年的時候,由於朝廷、東廠的種種問題,而僥幸得了聖眷,這才翻了身。

錦衣衛反過來壓製住了東廠,是“狗咬狗”,朝廷管不了,但這狗日的,竟然還想著往上爬,爬到所有人的頭上。

內閣能做的事,錦衣衛能做,內閣不能做的事,錦衣衛還能做,先斬後奏、皇權特許,這還要內閣做什麼?

“朱七!”高拱抬起了手,就拍在了案牘上,喝聲道:“這話該由我來說,內閣的差事,你錦衣衛已經兼起來……”

“元輔。”

高拱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次相的胡宗憲打斷,錦衣衛的所作所為,都得了聖上的授意,錦衣衛隻是在做分內之事,在此基礎上不滿,便是對聖上不滿。

天下權力無數,惟生殺予奪最重,是皇權中不可挑戰、質疑的存在。

錦衣衛是擁有了官吏任免升貶遷謫的人事權,可追根到底,是代替聖上在執行人事權,在這上麵,發不了難。

話不能說,這對脾氣火爆的人來說,是莫大的難受,高拱認識到錯誤,含恨把剩餘的話吞回肚中,悶哼了一聲。

政務堂的氣氛幾近成冰,李春芳歎了口氣,出聲打圓場道:“朱都指揮使此來,是有何貴乾,內閣儘力配合就是,一切以國事為重。”

高拱、朱七的對卷,要不是次相攔了一下,內閣、錦衣衛直接開戰都有可能。

雖然以內閣之尊,錦衣衛撼動不了,可閣老六部九卿大臣誰沒有幾個門生故吏,不交好,也犯不著得罪。

元輔對錦衣衛的辱罵確實過了頭,這屬於內閣理虧,姿態自然要擺低點。

朱七就站在政務堂門口,高、胡、李、海、朱五位閣老全在眼前,鄭重其事道:“錦衣衛無意插手朝廷人事,也無意與內閣、朝廷為敵,反之,錦衣衛幫了內閣、幫了朝廷不少……”

說到這裡,朱七頓了頓,內閣五老的氣勢立時一低。

時至今日,內閣閣老,在政務堂五人外,還有陳以勤、王崇古兩人,達到了史無前例的七人眾。

但內閣有一個算一個,都得過錦衣衛的幫助,海瑞當初從福建南平走到浙江,雖說手裡提著天子劍,但要沒有錦衣衛保著,都死幾百回了。

胡宗憲當初為全與恩師嚴嵩的“孝名”,要在東南戰場上殉國,要不是錦衣衛時刻關注著,哪會有今日?

執行國策的陳以勤,海外作戰的王崇古……內閣不得不承認,錦衣衛多多少少都幫助了他們。

也殺了他們不少的門生故吏!

陽光照射進政務堂中,卻被朱七龐大的身形擋住,陰影籠罩著閣老們身上,冷漠道:“或許,說一句‘燕雀安知鴻鵠之誌’,有些太傷諸位閣老了,但,這就是事實。”

如今的錦衣衛,是最了解世界的人,相較於大明朝內的條條框框,無數的密使都更願意前去西洋。

在那裡無拘無束,儘情施展能力,什麼都不必擔心,出了任何問題,錦衣衛都有足夠的力量兜著。

在國內爭權奪利,哪有在西洋遊戲一國之君好玩?

高拱又是一怒。

卻被胡宗憲、李春芳、海瑞、朱衡目光阻止,在場都是人精,聽得出來,朱七說的是真心話。

錦衣衛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閣老們眼中,逐漸出現了凝重之色,錦衣衛,似乎不是單純的棋子了,在很多時候,也許是棋手?

“錦衣衛會完成聖上的交代,給予官吏們公平、公正的考成,如果,我是說如果,內閣、朝廷以為,錦衣衛在施以迫害,而對錦衣衛宣戰,進行危險舉動,錦衣衛願意奉陪到底,放手一戰!”

說完。

朱七轉身離開。

對閣老們的反應漠不關心,儘管內閣、錦衣衛開戰,必將掀起遠超過去嚴嵩、清流之爭的戰鬥也如此,反正引下聖上的雷霆之怒,也不止錦衣衛挨劈。

來戰!

內閣,被威脅了!

朱七的背後,高拱的臉色黑如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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