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呂芳的權術相比,朱七那個錦衣衛代都指揮使連提鞋的資格都不夠。
陸炳再不回去,這錦衣衛可能就要改姓了。
而陸炳,不但是錦衣衛真正的都指揮使,還是聖上的一奶兄弟,如果此時回國主持大局,聖上或許會願意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我沒有得到回國聖意。”陸炳平靜道。
像他這樣的人,出國容易,再想回去,就沒那麼容易了,沒有聖旨詔命,無故回國,隻會讓聖上對錦衣衛更加不放心。
一奶兄弟?
彆鬨了。
在聖上麵前,他可能有幾分情誼,再加上他從火中救駕之功,地位、份量,他大體於呂芳相似。
呂芳能得到的,他以後大概都能得到,但在聖上那,對於賞賜,他可以伸手接,可聖上沒有給的,他卻不能伸手要。
再就是,錦衣衛不是他的錦衣衛,是大明朝的錦衣衛,是聖上的錦衣衛,如陳平所想,錦衣衛可能要改姓,但改的“朱”啊。
這不是奪走,而是收回。
“作為世界黑暗麵的無冕之皇,你能這麼理智,難得,太難得了。”陳平誇讚道。
以錦衣衛的能力,顛覆大明朝可能有點難,但在這海外,建立個現實國家可以說非常容易。
這陸炳卻能抵禦住加冕為王,甚至是為皇的誘惑,一心為大明朝做事,為聖上儘忠,簡直非人哉。
“沒有國朝,錦衣衛就是無根浮萍,或有一時之盛,但難以長久。”陸炳和陳平四目相對,會心一笑。
錦衣衛也好,南充陳家也罷,想要的是千年、萬年的傳承,而不是片刻的狂歡,從不向往最高權力,卻走到各自道路的巔峰。
在這巔峰的儘頭,卻驀然發現,其實並不孤獨,錦衣衛、陳家看到了彼此,這便是大道三千,殊途同歸的道理。
錦衣衛、陳家,都和大明朝深深綁定著,但都有信心,縱使大明朝滅亡,這一方組織、一方世家,依然能屹立不倒。
陸炳、陳平,都沒有脫離低級趣味,但早已超脫了世界絕大多數的精神境界。
“希望錦衣衛能初心不改。”陳平笑了笑,祝福道。
在陸炳的帶領下,錦衣衛能走到這個境界,但陸炳已經老了,再活多少年,誰也不可知,而錦衣衛究竟能走到何方,誰也不能保證。
錦衣衛是個組織,現在的都指揮使是陸炳,以後可能是朱七,也可能是朱方,亦或者是其他人,每個人的登場,都可能為錦衣中人換個活法,從超脫的境界跌落下去。
這就比不上陳家了,陳家是血親家族,所有族長的誕生,都經過了嚴格的篩選,可以堅決無誤貫徹家族傳承的思想,儘管這四十代人、七百年裡,陳家的思想與最初祖先的思想大不一樣,但都是在大方針下調整,而不影響根本,陳家有信心,有能力,再將家族傳承四十代、八百年。
大明朝越長久,陳家的傳承就會越長久,王朝更迭我不亡,萬物衰敗我不敗。
這就是陳家!
羨慕的話不必說,就從陸炳的眼睛裡跑了出去,搖搖頭,歎了口氣,望向了街道對麵的威斯敏斯特宮,也就是英吉利的國會所在,英吉利的上、下議院都設在這裡。
東臨泰晤士河,正門朝西,占地麵積八英畝,主體建築是前後三排長達兩百八十七米的宮殿大樓,兩端和中間由七座橫樓連接。
該建築包括約一千一百個獨立房間、一百座樓梯和四點八公裡長的走廊。
宮殿西南角和東北角各有一個高塔。
西南角的維多利亞塔高一百零二米,長寬各二十二點九米,全部為石質結構,內部共分十一層,因其防火性能強,所以被用來存放議會的重要卷宗檔案。
東北角的方形尖塔是一座九十六米高的鐘樓,塔頂有一口聞名歐羅巴大陸的大本鐘。
塔頂的旗幟升起時,表示議會正在開會。
塔樓下麵有扇皇家大門隻供英王召開會議時使用。
此時此刻,塔尖的旗幟正在迎風招展,顯然,英吉利女王與上、下議會的貴族、議員在商討著解決愛爾蘭叛軍的辦法。
威斯敏斯特宮是過去倫敦的西郊,曾建有一座教堂。
四百年前,英王愛德華一世在這裡修建了威斯敏斯特宮,並重建了教堂。
在這四百年裡,威斯敏斯特宮一直是英吉利的主要王宮,在十六年前成為英吉利議會所在地。
整個英吉利王國的達官顯貴,都聚集在這裡,全然不知道,在威斯敏斯特宮的地下,有群人積極行動著。
這件事,和錦衣衛沒有什麼關係,但也有點關係。
要是沒有錦衣衛順手幫了個忙,這群人的行動在昨天晚上就已經泄露了,彆說計劃成功,八成正在被嚴刑拷打。
議會爆發的激烈爭吵聲,掩蓋了王宮下的動靜,使得一幫人可以從容的將煤和木柴的偽裝去除,地窖裡,露出了三十六個裝滿黑色粉末的大桶。
領頭的人放下了特製長長的引線,一直延伸出幾十米後,這才擦著了火,點燃了引線,而後領著人瘋狂朝著地窖外跑去。
“十。”
“九。”
“八。”
“……”
陸炳在心底默默念著時間,“三!”
“二!”
“一!”
陸炳先看到火光,而後就見到這座四百年的王宮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