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不歡而散。
當付國安聽到“蔣征同”三個字的時候,酒杯就掉落在了地上。
當他的酒杯破碎的時候,趙麗麗也反應了過來,她覺得不能再讓他們倆聊下去!再聊下去會露餡兒的!
於是,她端著一杯茶水,直接潑在了李承民的臉上,“你給我清醒清醒!”
李承民雙目滋火一般盯住了趙麗麗那張因心虛而變形的臉,大罵一聲:“你個臭婊子!”
“爸!您說什麼呢!”李靈芝不理解父親今天中午是怎麼了,但是,向來儒雅的父親罵出這麼汙穢的詞語來形容母親,他們是怎麼都沒想到啊。
“你喝醉了!”趙麗麗大聲道。當她得知那老兵是蔣征同,當她想到他們兩人在門外聊了那麼長時間,再想到李承民回來時的臉色,便瞬間就懂了——蔣征同絕對將蘇夢瘋了的事情告訴李承民了!
而剛才那一聲“臭婊子”也間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李承民知道是我害了他那小情人!
為了防止事態繼續“惡化”,所以,她直接一茶杯的水潑向了李承民!
“他走了嗎?”付國安兀自問了一聲之後,站起來就跑了出去。
趙麗麗看到付國安向外跑去時,便感覺這杯茶水潑得值。
因為至少他們兩人沒有繼續交流,也沒有讓付國安知道蘇夢的事情。而李承民是自己的老公,他生氣歸生氣,他總不至於為了三十年前的一個小三,而將這個家拆個七零八落吧?
“爸!你乾什麼?你快坐下!”李靈芝見父親站起來怒目瞪著母親時,趕忙過去攔!
“你媽她,你媽她就是個蛇蠍心腸的混蛋!!”李承民說著,“轟”一下直接將桌子掀翻!
趙麗麗見狀,一聲不吭,轉身去臥室關上了門。
“哇!!”孫女小雨在客廳嚇哭之後,李靈芝趕忙跑過去哄。
而一邊的女婿肖波,隻是愣愣地站在一旁……
他是呆愣。看著李承民怒目瞪著臥室的方向,看著他慢慢坐回椅子上,看著他低頭凝視著那片狼藉時,他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憤怒模樣。
可說是憤怒,那眼神中卻又帶著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憂傷?
——
付國安跑出門外,看著空無一人的道路,腦海裡都是剛才那個瘸著腿拄著拐往外走的身影。
他不知道蔣征同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甚至都不知道蔣震就是蔣征同的兒子……
當他轉身想要去問個究竟的時候,卻聽到屋內爭吵和破碎的聲音!
他是清醒的,他知道間不疏親的道理,這家庭的內部矛盾,自己一個外人能說什麼?
於是,打電話給自己的司機。
在門口等待十來分之後,司機來後,便坐車走了。
讓後,想著等李承民清醒之後,一定要問問蔣征同為什麼來找他。
——
蔣震沒有回昌平,因為父親這些年都是在老家忙碌,好不容易來次省城自然是要帶他去逛一逛省城的景點。
同時,他也是想著晚上給父親安頓好酒店之後,再去趟付國安家。
他隱約覺得,今晚付小青絕對會過去。
她已經不在昌平縣掛職,付國安肯定還要給她在仕途上進一步“指路”,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付小青肯定要跟付國安交流交流的。就是她自己不去,李愛榮也會催著她去。
蔣震陪著父親玩轉了幾個景區。
可是,父親表麵上是在遊玩,看到什麼東西的時候,還會點著頭說好好好。可蔣震看得出來,父親心不在焉。
但是,蔣震也不知道如何緩解父親內心裡的惆悵。
那會兒在李承民家門口的時候,他聽到父親是如何訓斥李承民的。
父親已經對母親的死據理力爭了,作為蘇夢的丈夫,他有資格,也有理由去“討伐”李承民。
可那些事情,總歸是他們父輩的事情,身為兒子也無法去參與和討論他們的過往。
“累了,不走了。”蔣征同在明湖之畔坐下之後,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低聲說:“這景色再美,也美不過人心啊。”
蔣震的年紀能聽懂這句話,卻很難真正意義上去體會這句話。
人心是虛的,怎麼可能美得過實景?
蔣征同繼續道:“那個趙麗麗看著那麼慈祥、那麼漂亮,可是那心怕是比下水道還要臟、還要黑。哪怕你媽年輕時破壞了她的家庭,可她至於把一個人逼瘋,至於把一個人逼死嗎?”
蔣震知道父親無法忘懷。
可是,母親已經離世那麼多年,他這些苦悶還有還原真實的那一天嗎?三十年了啊?能找到證據嗎?
“爸,咱活著得向前看……”蔣震說。
“向前看的目的是什麼?”蔣征同轉頭問蔣震:“目的是不是繼續活啊?可是,背著個大包袱,你會活得舒服呢?今天,是我這些年來活得最輕鬆的一天。因為我明白了很多事兒,也解開了很多心理上的包袱……”
“爸,不是我打擊您,我總覺得李承民解決不了這事兒。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就是警察也查不清楚了吧?”
“那就看李承民自己的本事了!他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不可能讓警察來查他老婆,但是,他可以追問啊。隻是那個趙麗麗太聰明了,男人女人那些糾纏事兒跟搞政治可不一樣。這些,就看李承民自己的本事了啊。”
蔣征同說著,忽然想到了付國安,而後問:“付小青沒給你打電話嗎?”
“沒有。”蔣震說:“她最近已經不接我電話了。”
“今天可能就接了吧?我琢磨著,李承民應該是告訴他了吧?他要是知道你是我蔣征同的兒子,這事兒應該就不攔著了吧?”蔣征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