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子良!子良醒來!子良~快快醒來!快快醒來!”
一道飽經滄桑的聲音忽然傳來,並且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促,最後甚至變成了一道喝罵:“郭子良,你他娘的不是說你就是魔麼?你怎麼還能被心魔所惑?還不給我醒來!?”
隨著呼喊聲越來越響,郭棟眼中的黑色也開始快速消退,直到這當如狗血淋頭般的頭喝罵才讓郭棟的眼中恢複了一點神采,有些疑惑迷茫的看向了四周,最終定格在了自己麵前的一塊碎片上:“老……老崔?”
那是自己當初在他們醉酒舞劍的竹林中殺死崔文子的一幕,隻是畫麵中倒在血泊裡身首異處的崔文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身上不染片塵飄然如仙,見到郭棟終於清醒過來眼中沒有半點仇恨,反而是欣慰的撫須笑了起來:“好好好,你終於是醒過來了!”
“你……你不是已經……已經……”
郭棟渾身顫抖著看著眼前這位曾經的老友,再看看自己眼前、崔文子身後那塊碎片上循環不休,重新上演的自己當年殺死他的一幕,郭棟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沒錯,我是已經死了啊。”
崔文子笑了笑,回頭看看自己當初被殺死的那一幕:“當年在竹林中我就已經死在你的斧下了。”
“那你現在?”
崔文子哈哈笑了起來:“子良啊子良,我崔文子號稱是酒仙癲醫,如果沒有那麼兩手,怎麼能夠每次小川遇到危難的時候都能及時出現,又怎麼可能煉製出長生藥啊?”
崔文子的話讓郭棟心裡已經,隨即又覺得釋然,是啊,畢竟他崔文子是酒仙癲醫,雖然沒有通天徹地、移山填海之能,但是卻終究帶個仙字,如果沒有些特異之處,又怎麼可能煉製的出長生藥?
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做到的。
“那你此來是找我報仇的麼?”
郭棟沉默了片刻,最後悵然一歎,起身正了正身上的衣服之後翻身跪在了崔文子的麵前:“老崔,當年我一念之差心魔作祟,到如今一直是我心中一塊過不去的結,隻可惜想再回頭卻已經是不可能了,如今你還能再出現在我麵前,說真的,真好!”
哼!
一直都撫須笑著看向他的崔文子見此怒哼了一聲:“我呸!你郭子良當我崔文子是什麼人了?當初你殺我,乃是我自願受死,不然就憑你當時那三腳貓的功夫,我隨便配點藥就能將你毒翻!”
崔文子的一句話猶如石破天驚,頓時便讓郭棟呆立當場,整張臉迅速變得慘白一片。
是啊,一個能夠煉製出長生藥的酒仙癲醫、天地奇人,怎麼可能會配置不出毒藥呢?以當時郭棟的體質,要配置出讓他不知不覺就下地獄的毒藥,對於崔文子來說易如反掌。
不說他隨身有沒有帶現成的毒藥以防身、隨身的藥箱中有沒有能配置成劇毒的藥材,就說他救治重傷瀕死的易小川之時,他要什麼藥材,郭棟可是從來都沒有過半點猶豫。而且當時的郭棟又不通半點岐黃藥理,崔文子要的藥材究竟是給易小川治傷救命的,還是可以配置成劇毒殺他的,他根本就分不清,也沒有能力察覺。
“那你當初為什麼沒有給我下毒,反而任由我將你殺死?”
郭棟片刻後問出了一個他此前沒有想到過,如今卻想不通的問題。
“是啊,我為什麼沒有這麼做呢?”
崔文子反問了一句,隨後俯身將郭棟從地上拽了起來:“現在說那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就當是我這個老朋友那些年一直偏幫小川卻疏忽了你的賠禮吧。”
這個答案很明顯不是真正的原因,但是卻無疑是最讓郭棟難以坦然的回答。
“那些都不重要了,自從當初你殺死我之後,我就附身於你服下的那枚長生藥之中,跟著你走過了萬裡河山、走過了諸天萬界,見過你拯救蒼生,也見過你屠戮天下,陪著你隱忍潛伏過,也陪著你狂傲絕世過。”
崔文子拍了拍郭棟的肩膀:“子良啊,這一路的經曆讓我大開眼界,也讓我明白了你、懂了你,所以我不恨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恨過你。”
“所以這一次我出現在你麵前,不是為了要報仇、要殺死你,而是要將你從心魔之中拯救出來!”
轉頭看著這片崩塌之後的虛無世界,還有那時隱時現不知該稱為世界碎片還是記憶碎片的東西,崔文子的身上忽然亮起了一片乳白色的光芒:“如今你已經墮入心魔,我雖然將你喚醒,但是你一身業力滔天,想要拔除心魔是根本不可能的,我這個老朋友能做的,就是借助長生藥的力量,將這心魔暫時封印起來。”
郭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整個人好似羽化成仙一般被白光籠罩,身形開始虛幻,正在快速的變成一片白色光電和羽毛的崔文子:“老崔,你要乾什麼!?彆做傻事!老崔!”
伸出手,郭棟想要抓住崔文子,但是手卻抓了一個空,直接從崔文子的身體之中透了過去不說,更是因為他的舉動,崔文子的身體再也維持不住,直接崩散成了漫天的乳白色仙光以及聖潔的鴻羽!
“若能渡你頓悟,便是賭上一切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