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裡的道理很簡單。
無論那位殺手是不是長洲書院請來的,從當下的客觀事實進行判斷,長洲書院和林挽衣被刺殺一事就是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後者昨日讓長洲書院顏麵掃地,當眾行挑釁之事,今日便險些因刺殺喪命,那麼書院遭受懷疑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或許這是那位幕後黑手在禍水東引,但林挽衣顯然是不會在乎的,她本就樂意見到長洲書院死。
顧濯與長洲書院並無恩怨,唯有利益,對其看法則要純粹許多。
他說道:“黃新平是在去年初冬到的望京,距今將近半年的時間,而在這半年的時間裡他一直找不到刺殺你的機會,直到今天清晨,他突然發現了林家陣法中的一處漏洞,才得以完成這一次刺殺。”
林挽衣聞言,沒有說話。
“這有兩種可能,一則是這裡有鬼,二則是有一位強者在暗中為黃新平開路,無論是何種情況,都代表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那位幕後黑手的底線,而這一切是從你在長洲書院出儘風頭開始的。”
顧濯看著她認真說道:“基於這個緣故,我們和長洲書院繼續過不去是一個非常合理的做法。”
林挽衣沉默片刻,問道:“你覺得那幕後黑手的底線是什麼?”
“名聲?又或者是彆的什麼東西。”
顧濯微微搖頭,說道:“目前的信息太少,妄作推斷沒有任何意義。”
林挽衣不再多言,伸手把窗關上。
陽光被遮去,房間內的光線隨之微黯。
“接下來我會竭儘所能讓長洲書院把通聖丹給你交出來。”
陰影覆著少女清美的容顏,襯得她眼眸更加黑白分明,連這一句近乎陳述的話語都變得動人了起來。
“好。”
顧濯毫不客氣。
林挽衣莞爾一笑,說道:“所以你現在能幫我一個忙嗎?”
顧濯不假思索,認真說道:“請講。”
林挽衣看著他的眼睛,笑容愈發溫柔,問道:“我準備好好洗上一個澡,然後再睡一個完完整整的覺,能麻煩您先離開我的房間嗎?”
……
……
望京城西,那座小土地廟對門的民宅。
“……你們都看懂了吧?”
陳遲蹲在門框上,看著那具倒在地上的屍體,語氣頗為微妙。
鬱蔭椿與關信古遲疑片刻後,先後點頭,神情則要來得複雜上太多。
話中所指是顧濯與那位殺手的整個廝殺過程。
當然,事實上那很難稱之為廝殺。
故而當巡天司的三位強者維持著低調,一路上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來到這尚未遭到破壞的現場,仔細勘察得出這個結果後,心情才會來得如此奇怪。
“死者在生前的最後時光當中,曾經生出過極度的恐懼。”
陳遲依舊蹲著,緩聲說道:“儘管他最後強提勇氣,選擇直麵恐懼的來源,但結果依舊無濟於事,在轉眼間就被人輕鬆殺死……沒有任何的纏鬥和掙紮餘地。”
站在屋外的另外兩人沉默不語。
他們正是看出了這個事實,先前才會心生遲疑,不敢相信自己眼見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