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覺得不理會失禮,理會又不想答應這個稱呼。
她還未講話,就聽傅衍之道:“彆亂叫。”
張宇聳聳肩,“你們講話,我去外麵待會兒。”
江芸看他關門,轉向傅衍之,“你好好吃。”
“好。”他又乖順了。
她走出去,看到走廊裡的張宇,坐在他身邊,“他十一月沒怎麼有征兆麼?”
張宇道:“頭疼,會吐。上回打電話給你就有些,這不是被他溫柔警告不能再跟你說了麼。”
“他也會忍。”
“這個月打了三份工。”張宇看見她的手鐲,“應該是買了這個了。”
江芸握著那精致的圓環,指尖略過細密的花紋,是蜿蜒的祥雲。
“也沒買衣服,穿得不多。跟傅哥處了倆月沒見過他笑,回來遇見你才能看過幾次。”張宇道,“這半年處下來,傅哥人也沒什麼大毛病,愛乾淨,也會做飯,相貌還成。”
“他...”江芸他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就是沒錢。”張宇歎口氣,“窮啊。”
“我沒見過他吃苦。”江芸道。原來傅衍之,吃喝用度都有講究,極其精致。“我小時候挨過餓,插過秧,知道窮的滋味。”
張宇有些驚訝,“你瞧著可不像。”
江芸笑著搖搖頭。
“那你不嫌棄他窮,不跟傅哥好啊?”
江芸攏共沒和張宇說過幾次話,她聞言不知如何解釋,隻是道:“看他。”
張宇詫異,他想再問問,卻聽江芸的手機響了,她說了句失陪,轉到角落接電話,打了半天。張宇沒穿外套,索性回到屋內,沙發上坐下,整個人窩到軟軟的座位中。
“彆跟她多說。”傅衍之在床上翻報紙,“她容易多想。”
“我就問問怎麼不跟你好,我可沒多說。”張宇舉手投降,“你在家暈倒這事兒我都不敢張嘴。”
“的虧你沒張嘴。”他抬抬眼睛,“她怎麼說的?”
張宇:“啊?”一會兒反應過來,說,“說看你。”
傅衍之微不可見地勾起唇角。
她還是心軟了。
“今天沒晚自習?”
張宇道:“我都聽說你住院了,早點過來看看唄,十點過來不是事兒。”
“謝謝。”
張宇沒聽過他說這兩個字。因為在百米之內這個圈內有江芸的氣息,橘色燈光下,傅衍之的麵色也柔和起來。
他揉揉鼻子,“那我走了,回來有事儘量聯係。”
“嗯。”傅衍之因為住了這種奢華的病房,差點講出來我找人送你回家。
張宇臨走頭還八卦道:“你喜不喜歡人家啊?”
傅衍之沒抬頭,“你彆管。”
張宇擺手離開,門口站著江芸,這位女性帶著幾乎是習慣的微笑,“慢走。”
*
江芸進了屋,看到傅衍之低頭看報紙,一把抓走。他習慣她放肆地粗暴行為,背靠枕頭,把目光投向她。
“你不是眼睛不舒服?”
“是。”
江芸仍舊不習慣他的乖。
她曾經也是怕過傅衍之的。他一皺眉,她就脊背發涼。頭一年還會躲閃,自從打了他,哪怕心裡害怕,也是梗著脖子,不再低頭。
傅衍之卻不再很凶地罵她。
像剛才或者更久以前那樣,偶爾拌拌嘴。江芸總是被他講紅眼睛,從沒贏過。
他心情好的時候會哄她兩句,不好直接坐在旁邊看她要哭不哭。
從沒慣著她。
江芸也恨他,因為奪嫡計劃的宏偉性,麵上軟貼著,心裡把他按在地上踩了好幾次。
還要打歪他優越的高鼻梁。
她望著傅衍之幾乎是上帝傑作的線條,傅衍之察覺她視線集中在他臉上,問道:“怎麼了?”
他摸摸唇角,沒有食物殘渣。
“我在想,把你打成塌鼻子。”
傅衍之笑問:“為什麼?”
因為漂亮的讓人嫉妒。
“沒什麼。”她摸摸自己的鼻子,覺得它不那麼好看了,“我給你買了洗漱用品,醫生說你容易沒有力氣,就買的電動牙刷。”
“電動牙刷。”傅衍之拿過來,江芸低頭教他怎麼用,發絲纖軟,貼到他的手腕,微微發癢。
“還有...”江芸摸出一個盒子,放在床上桌當中,“手機。”
“要我給你打電話?”
“有事的話。”
傅衍之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打開手機,跟著步驟激活後,找到了攝像的地方。
他對著江芸,按下快門。
江芸警覺地按著手機,“你拍什麼了?”
“沒什麼。試試功能。”
“我看看...”
“嘖。”傅衍之皺起眉,“頭疼。”
江芸立刻看向他的臉。摸了摸確實額頭有些熱,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隻能先放平床鋪,屢屢試探他的溫度,把剛才的事忘的乾淨。
她從袋子裡拿出一套睡衣,深黑色,疊放整齊放在他的頭側。
“那你好好睡覺。”
“好。”
江芸想起什麼,跟他說:“現在電話卡要用自己的身份證辦。手機沒卡,不能打電話。”
“這樣。”他沒太在意,手機放在床頭,微垂著眼皮,一道雙眼皮線彎到眼角,垂成一彎月。
她愛傅衍之,就是從見色起意開始的。
江芸咂舌於他的美貌,輕聲道:“那我走了。”她低頭整理包內的東西,起身想走的時候,被他拉住。
“阿芸。”他已經合上眼睛,手握上她的腰肢,語氣溫柔,“謝謝。”
她一點也不想要他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