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過去,江芸終於不再盼著傅衍之說點什麼。
那枚戒指就像普通的裝飾,他戴著玩,也沒有問過是誰給他的。
江芸猜他是知道的。
她已經失眠好幾天,很久沒有好好睡覺。
傅衍之就是這樣一個人,沒什麼真心,江芸跟他在一個屋簷下這麼久,她勸自己對傅衍之沒有期待才是上策。
他太冷了,她拿什麼期待。
今天散學後江芸想去看看江文,因為沒睡好,公交車上晃晃悠悠睡著了,再醒來已經是終點站。
她茫然看向四周,在終點站轉了一圈,想要再坐回去,公交卡的錢不夠,她也沒有零錢,江芸已經習慣做個富家小姐,她給司機打電話,好巧不巧,平常送她們的李師傅今天送傅成,正在等他離開然後去開會。
江芸猶豫一會兒,還是給傅衍之撥過去。
他沒有回應。
江芸為了漂亮又精神地見江文,今天穿了高跟鞋。醫院離這裡有七站地,她咬咬牙,順著站牌往回走。
太陽很大,江芸剛走完一站就癱坐在站牌旁的座椅上扇風。
她望著高架橋上飛馳而過的汽車,旁邊都是忙碌的行人,大家走得很快,江芸卻靜止在這裡,有點茫然無措。
後腳跟磨出血來,江芸在第三站坐下,真的走不動了。
她猶猶豫豫,還是撥通了傅衍之的電話。
那邊淡淡的聲音,江芸聽到,一時鼻酸。
“你忙麼?”
“還行。”他剛散會。
她張開嘴,居然因為窘迫,有些想要掛斷。
傅衍之這時候問:“做什麼?”
“能...”江芸哽了一下,“能來接我嗎?”
“衍之哥。”她低著頭,埋在胳膊裡,小聲地叫他,跟小貓一樣喵喵的。
傅衍之輕笑的語氣:“在哪呢?”
江芸報了地理位置,傅衍之開車過來,她就坐上了副駕駛。
她不敢脫鞋,低頭看著後腳跟的狀態,血已經冒出來。
傅衍之眼角掠過,如舊沉默開車。
停在一院,傅衍之從口袋裡抽出一百塊錢,放在她眼前。
“打車回去。”
江芸接過來,還得和他說謝謝。
下了車她才敢脫下高跟鞋,光著腳踩在水泥地上,跟護士借了
一雙住院用的脫鞋才往江文的病房走。
她也想走路正常一些,但是一抬腳就撕開一樣疼,搶電梯都搶不過彆人。
江芸乖乖排隊,後邊有人不小心踢了她的後腳跟一下,疼得她忍不住彎了腰。
她太疼了,有點站不住,很無措。
這時她被按住手臂,然後把她連抱帶抬架上樓。
江芸被他的味道包裹,傻乎乎地看著他。傅衍之攥著她,江芸一時忘了疼痛,到了江文病房前才覺得胳膊讓他捏得好疼。
傅衍之顛出一支煙,一邊向吸煙處走一邊把煙放在唇間。
江芸剛才貼到他的胸口,額頭碰到了他的側臉。
他也太香了。
一個男人怎麼能香成他那樣,而且不刺鼻,幽幽的冷香。
江芸紅撲撲一張小臉,慢慢挪到江文病床前,臉埋在江文的被子裡。
“腳怎麼了?”江文皺眉。
江芸小聲說:“不小心磨破了。”
“那還過來?”
“本來就是要來的。”江芸拿出成績單,數理滿分,顯擺道,“統考呢,爸你看,我厲害吧!”
江文點點頭,老父親乾枯的手拍拍她的後背,囑托著:“彆太累了。”
“不累!”江芸從包裡掏出兩個小橘子,給江文剝開,“這個特彆好吃,我都沒舍得吃呢...”
江芸揉揉眼睛,大大的明媚的笑容,在江文床邊趴著,“爸爸,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回去吧。”她不喜歡傅家,很想回家。
江文知道沒可能,江芸為了他的病,把自己賣給了傅家。
他覺得無力,揉揉她柔軟的發。
現在的江芸越來越像個大小姐,跟原來在山間亂竄的小丫頭顯然不是一個人了。
江文心疼她的小腳,問:“阿芸怎麼回去?”
“我打車呀。”江芸掏出傅衍之賞給她的一百塊錢,晃了晃,“哥哥給我的。”
在她嘴裡,傅衍之是個很好的哥哥。
江文還說:“他怎麼沒過來?”
每次江芸都不知道怎麼圓過去。
這次他來了,推開門,聲音冷淡:“走了,一會兒開會。”
江芸脊背繃直,她搖搖頭,小聲說:“我再待會兒,你回吧。我打車就好了。”
傅衍之皺眉,不耐煩地摔上門。
江芸垂頭喪氣,知道自己謊言被當
場拆穿,麵子都掛不住了。
江文是個快入土的人,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小女兒,看她趴在床上,眼睛癡癡望著門,就知道有什麼事情。
“阿芸喜歡?”
江芸跟她爸沒有秘密,於是點點頭,“喜歡,可是他不喜歡我呀,我沒辦法。”
“這個人不行。”江文看人最準,指著門口道,“麵相不好。”
一團陰霾,怎麼能讓江芸這麼快樂的孩子和他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