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在臨州城,連太守大人見了,也得禮讓三分的啊!
從今往後,這王修,還能有好日子過?
不過倒也能理解,畢竟,這終究是個患有腦疾的憨子。
就連景隆帝與張三千,也是麵麵相覷,滿麵錯愕。
半晌,直揍得吳子俊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抱著頭嗷嗷叫,王修這才似乎總算解氣了。
終於鬆手,站起身來,擦了擦額頭汗珠,再拍了拍衣袖,還不忘一口口水,“tui……,晦氣!”
而吳子俊,也終於踉踉蹌蹌從地上站起身來。
奈何此時,卻哪還有剛才的翩翩風度?
雕花越緞長衫,淩亂不堪,滿是泥灰。
左側額頭,被硯台砸得一個烏青大包,看著極其猙獰。
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淌著一縷血絲,在那小書童的攙扶下,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痛得隻齜牙咧嘴。
隻是雙眼赤紅,滿是仇怨死死瞪著王修。
卻也哪還有剛才那副謙謙君子的風度?
好歹也是堂堂侍郎公子,臨州第一才子,何曾受過這樣的冤枉氣?
被一個智力低下的憨子摁在地上暴打,還當著這麼多文人士子的麵,要傳了出去,還有何臉麵做人?
當下,隻如一條氣急敗壞的瘋狗,扯開嗓門朝那書童一陣罵,“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報官,叫太守大人來,先把這粗魯傻子打入大牢,本公子非得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然而,不等那書童往外跑,王修卻是惡狠狠一瞪眼。
如看白癡,“行了,彆嚷嚷了,你把小爺我嚇著了!”
“小爺我就是個殘疾人,依照大康律法,殘人犯了事,隻要不是燒殺搶掠的大罪,是可以減輕處罰,不用蹲大牢的!”
“所以,今天這頓打,你是白挨了!”
“你……”吳子俊暴跳如雷,“你胡說!你分明手腳健全,算得什麼殘人?”
可沒想到,王修又是一記如看憨子的眼神,“臨州城誰不知道,小爺我自幼患有腦疾,智力低下?”
“腦殘也是殘嘛!”
緊跟著,還從懷裡,摸出一張蓋有官印的文書來,在他麵前晃了晃,“看好了,小爺我還有府衙頒發的殘人證明。憑這個,每月還可以從官府領八百個銅板的補助……”
“說白了,小爺是低保戶!”
卻突然嘴角一抽,往後退一大步,“喲,喲,你呲著牙,拳頭攥那麼緊乾嘛?”
“想咬人?哎喲,你又嚇著我了。很明顯,我揍你可以,可你要揍我,那問題可就大了!”
“告訴你,你碰我一下,我就往地上躺,沒個二千兩銀子,恐怕起不來!”
“你……”於是頃刻,吳子俊徹底崩潰了。
怒急攻心雙目赤紅,拳頭攥得咯咯直響,想要撲上來拚命,可又根本不敢。
大口喘著氣,左瞧瞧,右瞧瞧,這一刻,眼裡已經閃著淚花,快哭了。
天呐!這世上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這就是個神經病,瘋子!
唯獨景隆帝,饒有興致望著這一幕,神色依然說不出的玩味。
半晌,才扭過頭,望向身後早已憋笑憋得發抖的張三千,壓低聲音,“你居然告訴朕,這是個智力低下的憨子?”
“依朕看,這分明就是個潑皮無賴……可偏偏,精得跟猴一樣,手段多著呢!”
而就在這時,眼見場麵陷入尷尬,卻有一個明顯與吳子俊相交不淺的青年才子,走上前去。
幾分巴結討好的姿態,俯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
緊跟著,便隻見吳子俊眉頭一皺,“賣詩?你說這憨子,是來賣詩的?剛才還來問過你買不買?”
瞬間來了精神,顧不得鼻青臉腫的疼痛,如看見黎明的曙光,雙眼重新煥發出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