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男子,約摸二十多歲,長相說不出的俊朗,神采奕奕。
穿一身特製的純黑長袍,胸前還掛著一個牌子,隻是隔著老遠,看不清上麵文字。
昂首闊步,便已走到高台中央。
倒是不緊不慢,抬了抬手,大聲道,“時間差不多了,在下正式宣布,此次新學問新思想全國巡回演說第一站,臨州站演說,正式開始!”
望著手中一張卡片,“知行合一,致良知……”
“孔令先新學問新思想全國巡回演說,由大康臨州府衙主辦,臨州萬通商行協辦!新臨州,新氣象,好客臨州歡迎您!”
“孔令先新學問新思想全國巡回演說,由萬通花露水、萬通麵膜膏,獨家冠名讚助!”
“若愛她,自當給她最好的!感受奢華,給女人獨特魅力,就選萬通花露水。追求肌膚極致美感,你一直都很美,萬通麵膜膏,你值得擁有……”
字正腔圓,叭叭叭念了一大通,倒是總算回歸正題。
頓了頓,才又朗聲道,“在孔先生正式演說之前,下麵有請臨州判司王修王大人,講幾句!”
又朝台下一拱手,隨即便徑直走了下去。
與此同時,隻見台下,終於緩緩走上來一個身材欣長的少年郎。
自然正是王修。
可出乎意料,並沒有身著判司官服,也沒有頭戴綸巾身著儒衫,而隻是一身粗布短衫村夫打扮。
似乎也絲毫沒意識到,今日如此大張旗鼓的行為,是多麼狂悖莽撞,麵對天下儒生的聲討口誅筆伐,又是怎樣不堪設想的後果。
臉上隻是掛著淡淡的笑,眨眼便已走到高台中央。
而頃刻間,台下氣氛更瞬間高漲起來。
站在最靠前位置,那黑壓壓一片儒生士子,瞬間隻如同見到殺父奪妻的仇人般。
滔天惱羞,群情激憤下,怒吼聲,謾罵聲,快將人耳膜震破。
“離經叛道!離經叛道……”
“王修小兒,豎子無知,你愧為讀書人!”
“誅王修,反對妖邪之理!王修,你乃天下讀書人之敵!”
“辱沒先賢之學問,大肆鼓吹妖邪學說,人人得而誅之!”
若不是最靠前,尚有一大群城防司官兵攔著,不少人恐怕早已瘋魔般衝上台去,將那小兒碎屍萬段。
於是刹那,景隆帝臉色更已陰鬱到極致。
身為天子,如何不清楚,那小兒魯莽,眼下竟已將自己置身於怎樣的絕境中?
雖然也搞不透徹,那知行合一究竟有何深理,可如此行為,根本就是在赤裸裸地挑釁天下所有儒生……
你們奉為珍寶,甚至甘願舍棄生命所追隨的真理大道,都錯了!
這與光天化日之下,挖人家祖墳,爬人家媳婦的炕頭,有何區彆?
可同樣這時,接下來的情形,卻讓在場所有人徹底懵了。
隻見老遠那高台上,那道略顯瘦弱的孤單人影,麵對台下的群情激憤,聲討謾罵一浪高過一浪,卻並沒有被嚇得瑟瑟發抖。
相反,從未有過的鎮定淡然。
臉上依然掛著淺淺笑意,隻是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
半晌,才大聲道,“說實話,這演說,本是孔令先孔先生的專場,我自然不敢喧賓奪主。”
“而且我這人,一向膽子很小,也深知與天下儒生為敵,是什麼後果!”
“隻是沒想到,大家都這麼情緒高漲,迫不得已,才出來講兩句!”
“我要講的,很簡單,就一句話!”
可緊跟著,臉上已是一片堅毅冷凝,嘴角幾分譏誚,“你們,都錯了!”
“誰……誰錯了?”頃刻,站在最前端的李舍人,身子猛地一抖,死死瞪著他,雙眼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