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下,使臣的車隊,浩浩蕩蕩行駛在官道上。
王修斜靠在車廂中央主位上,心中卻是叫苦不迭,直將趙太白那狗賊他爹罵了七八十遍。
這出使他國的使臣,真特麼不是人當的。
儘管蘇晚晴,細心為他準備了一大堆路上解乏的物事,諸如被褥靠枕醬牛肉小吃食,甚至幾壇子好酒。
可馬車一路顛簸,這才出發不到一個時辰,便搞得他頭暈腦脹,胃裡直冒酸水。
而關鍵是,路途遙遠,至少得十二三天時間,才能到達南楚王城。
雖然也將途經好幾個南方州府,而且沿途也有驛站可以歇息,可為了趕時間,絕大多數時候,都隻能睡在馬車上。
據說騎馬,要比坐馬車舒服一些。
這讓他突然想起,當初那個脾氣暴躁又那般嬌憨迷人的婆娘,曾經教他騎馬,五六天也沒把他教會。
那婆娘真的太沒用了!
隻是不知,她現在到底身在何方,過得好不好。
朱妙語因為是回去奔喪,自然早換上一套純黑色素裙,發簪朱釵也已摘下。
螓首蛾眉,玲瓏身段下,少了些往日的明豔光彩,多了幾分素雅與楚楚憐人。
這女子從來都是如此,也不知是南楚女子天生的要強,或是不願在他麵前展露軟弱……
從坐上馬車,都隻是安靜坐在一側,沒有因為父親的亡故,而期期艾艾哭哭啼啼。
相反,神色從未有過的平靜。
從始至終,小手掀開著車廂的簾子,幽幽望著遠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隻是隱約有些紅腫的眼角,看得出來,她昨晚應該哭過。
不知為何,這還是他王老爺第一次,對這女子,有了些惻隱之心。
雖身份嬌貴,可因為南楚的弱小積貧,她這位嫡長公主,似乎從一出生便背負著太多。
上十年心血,潛心研究恪物一學,創辦恪物研究院,隻為了讓貧苦的南楚,能走上一條科技興國的道路。
可到頭來,反倒因為他王老爺一頓騷操作,研究院沒了,她自己都成了屈辱的和親公主。
就連回去給父親奔喪的資格,都不能自主!
這時,朱妙語終於放下轎簾,幽幽轉過頭來。
扭頭望向王修,卻也不知是因為,總算意識到,這一路上,都將與這個男人共處這一狹小車廂……
明明當初,兩人還曾一個被窩裡睡過一晚上,他王老爺還睡夢中抱著她又揉又抓的,這女子都那般淡定自若。
而此時,居然破天荒地,臉蛋隱約一道紅暈。
卻又似乎終於注意到,他被這一路顛簸,折騰得灰頭土臉幾分窘迫。
輕輕咬了咬下嘴唇,伸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長條坐凳。
倒是落落大方,“夫君要不坐過來,靠在妾身身上睡一會?這樣會舒服一些……”
王老爺頓時一陣錯愕。
沒想到,朱妙語抿嘴一笑,幾分打趣,“怎麼?當初夫君曾兩次,就躺在妾身床上呼呼睡著,都不怕妾身心中仇恨,趁你睡著起了歹念……”
“眼下,外麵那麼多大康的官員與侍衛,夫君反倒怕了?”
“或者,夫君是害怕,妾身會趁機占你些便宜?可也不應該啊,夫君都快當爹的人了,而妾身還是清白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