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頓時更麵色一沉。
歪著腦袋死死瞪著他,擺明了壓根就不想給他什麼好臉色。
隻見這家夥,倒總算正了正色。
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總算憋出一句,“咳,老哥……”
“剛才也說過,你是一直都了解我的!我這人雖出身貧門寒士,但自幼便胸懷大誌。”
“此生最大的夢想,便是有朝一日能入朝為官直達中樞,用畢生心血與學問,為百姓謀福,為社稷分憂。更是深知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仿天地之德以愛人,當效聖賢之誌以成業!”
腰板挺得筆直,一本正經,“特彆自從得知,老哥你貴為當今天子的身份後……”
“哪怕身陷慶國梁都,隨時都可能屍首異處,可也是日夜都想著,能平安歸國,從此入京為官,常伴天子身側,為老哥鞍前馬後,一展宏圖!”
“不求聞達於天下,但求不辜負老哥你的一片賞識!”
景隆帝嘴角猛地一抽。
印堂漆黑得發紫,隻瞪著他,依然不說話。
忽悠!接著忽悠!
隻見這家夥,卻又一副難為情模樣,“但是,但是恐怕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皺著眉頭,老臉更微微一紅,“老哥,你是有所不知……”
“這次為了救太子,為了解鄲城之危,自己卻一不留神,著了那心狠手辣女皇帝的道,淪為階下囚!”
一聲悲呼,“老哥,這二十多天,我苦啊!”
“那女皇帝,換著花樣地折磨我,還派一大群禁軍把我看管得嚴嚴實實的。那些慶國禁軍,動不動就朝我拔刀子,要砍我腦袋!”
“慶國滿朝文武大臣,一個個更是視我為生仇死敵,不惜一切代價隻想置我於死地!”
一邊說著,還不忘使勁眨巴眼睛,想要擠出兩滴淚水來。
不停地搖著頭,滿麵悲愴淒涼,“雖說最終,僥幸活了回來,但是……”
“但是我這內心,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創傷,成天生活在惶恐之中,哪怕從梁都這一路回來,都已經進了咱大康的境內,卻依然心中恐懼不安,睡覺都常常被噩夢驚醒!”
“就夢到那女暴君,張開血盆大口,手持三百斤的大板斧,朝我腦袋狠狠砍過來!”
吞了吞口水,一臉誠懇,“再加上,老哥你也知道的,我一直都身子不大好,飯量也下降了很多……”
“所以,恐怕是無法勝任太子伴讀一職了,年後也無法到京上任了!”
“實在不行,就讓我先在臨州判司的任上待著,等慢慢調理好身子,過兩年再到京上任?”
景隆帝依然不說話,隻是砂鍋大的拳頭已經咯咯地響。
卻見這家夥,話鋒一轉,“還有就是,那景陽郡王的賜婚……”
“老哥啊,這事你辦得還是稍欠考慮啊。雖說,從未見過殿下,未能有幸一睹景陽公主殿下的芳容,但是一直心中仰慕得很!”
“但是現在,你也知道的,我都好幾個媳婦了……”
“更重要的,聽聞殿下武藝高強,而且如今更是官拜大都護,晉爵郡王,那是何等身份尊貴,定是何等氣吞山河的威猛之士?”
“而我,隻會寫兩首詩,根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我一個區區從五品臨州判司,一個區區小國公,要是真迎娶一個手握兵權的大將軍,一個一品女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