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白一臉便秘的表情,然後又開始四十五度角望天。
王老爺卻是差點一口口水噴出來。
歪著腦袋使勁在這“翩翩公子”身上打量著,眉頭都擰成了兩隻大麻花。
這嬌滴滴的俏娘們,多少是有點啥毛病呐?
或者,趙家這一大家子,異曲同工的變態惡趣味,根本是祖上就傳下來的?
挺著胸大肌,扮個男裝在外招搖撞騙也就罷了,咱倆素不相識也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交個錘子朋友啊?
還什麼誌趣相投,一起暢談風月,一起探討詩作文章?
本老爺天天沒事乾,閒得慌呀?
為了生活,大家都很忙的好不好?
而且,你作為皇室郡主,身份高貴,從小養尊處優,而本老爺不過一區區地位低下的國公……
君臣有彆,男女有彆,老子是有多不怕死,才敢成天跟你攪和在一起?
被你爹知道了,還不得跟老子拚命?
難不成,根本就是成天閒的,想從老子身上找點樂子?
更何況,有了你加入進來,以後咱兄弟幾人,還怎麼去青樓喝酒聽曲兒,體察民間女子疾苦?
可儘管如此,倒也並沒立馬如踩著尾巴的貓,跳起來就趕緊義正嚴辭拒絕,或者乾脆拔腿就跑。
眼珠子咕嚕一轉,倒是迅速蕩漾起一臉和善笑容,“哦,原來是趙公子,幸會幸會!”
“隻是不知,令尊在京城哪個衙門當值,又官拜何職……”
“相信趙公子也聽說過,在下尚且才剛從臨州進京上任,人生地不熟的。”
“這天子腳下,朝中局勢又錯綜複雜,多一個朋友總沒壞處,若是有幸,還望令尊能多多提點照拂才是呀!”
呃,畢竟,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老子也總不可能,不分青紅皂白,便將這個娘們摁在地上揍一頓,然後直白地罵上一句“爬開,本老爺不想跟你交朋友”吧!
至於你這娘們身……看破不說破,日子才能過嘛!
而且,雖然不知道你這清河郡主究竟叫啥名字,但用屁股想都知道,“趙書”這名字肯定是隨意杜撰的。
果然,隻見這“翩翩公子”神情一滯。
似乎也沒料到,自己隨口一提,這家夥還當真並且打蛇隨棍上了。
緊跟著,卻是無比爽朗哈哈一笑,“君子之交淡如水,自當在名利權勢之外!”
“王兄此言,豈不落了俗套?”
“更何況,家父雖在朝中任職多年,可說到底,也終究不受朝廷重用,官銜官職不值一提,自是比不得王兄年紀輕輕,便即將官居太子伴讀兼吏部右侍郎,日後平步青雲直達中樞,自是不在話下……”
“論起提點照拂,也得是王兄關照家父才是呀!”
王修臉上頓時一片失望,甚至帶著幾分輕蔑,聲音都淡漠了不少,“哦,原來如此……”
隨即,又似乎很自然便掩飾過去,燦爛笑容重新浮上臉頰,“好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
“趙公子不但風采翩翩,而且還如此淡泊名利高風亮節,在下敬佩!”
緊跟著,又話鋒一轉,伸手一指身邊三個貨,一本正經,“還未給趙兄介紹……”
“這位,正是當今東宮太子,趙承!”
“這兩位,分彆是當朝左丞相,宰輔陳公家的公子,陳進陳小公爺,以及程老將軍府上嫡長孫程虎程小公爺!”
“也都是在下的知己好友,不知趙公子可有所耳聞?”
“噗……”刹那間,趙太白一個踉蹌,差點一跟頭栽倒在地。
總算不一副事不關己之態,四十五度角望天了!
扭過頭,眼珠子瞪得滾圓,望著他王老爺,完全一臉看神仙的表情。
果然瞬間,王修甚至清楚看見,這“趙公子”偷偷朝這二球貨投過去一記惡狠狠威脅眼神。
依然那般溫和儒雅氣度不凡,卻又迅速一番驚詫愕然之態,一拱手,“喲?原來是太子殿下,以及兩位小公爺……”
“失敬失敬!既然都是王兄的至交好友,那以後還得請三位多多關照!”
趙太白漲紅著一張豬肝臉,支支吾吾趕緊拱手回禮,“不敢!不敢!趙公子言重了!”
陳進程虎二人,依然一臉懵逼,有點搞不清狀況。
王老爺再沒說話,神色幾分意味深長!
嗯!演,繼續演!
這娘們不是喜歡女扮男裝坑蒙拐騙麼,本老爺就靜靜地看你演。倒要看看,道行到底有多深,能演到什麼時候。
然而就在這時,正當他王老爺還在滿腦子琢磨著,怎麼才能趕緊打發這個心理變態惡趣味的娘們灰溜溜地離開,並且從此徹底斷了什麼交個朋友的念頭……
卻隻聽得遠處,又一陣破鑼嗓子叫喊。
“國公爺,國公爺……”
抬頭望去,頓時又一下子愣住了。
隻見前方遠處,同樣正火急火燎奔來兩人。
居然正是剛才在水雲間,那兩個突然就半路殺出來的二愣子玩意,張謙張遜兄弟。
這兩個出身南方永州府,提前進京趕考的窮酸秀才,骨瘦如柴的身子,搭配那一身早已洗得掉色打滿補丁的粗布長衫,在春日夕陽下的奔跑,一點沒跑出朝氣蓬勃的感覺。
倒是說不出的酸腐氣!
說實話,王老爺倒是挺佩服這兄弟二人的膽識與勇氣!
論家境,貧困苦寒,三天餓九頓的。
論學識,特麼的,連鄉試,都要考個五六次,才能勉強中個秀才,好像也沒啥可值得驕傲的資本。
窮鄉僻壤的,也沒見過啥世麵,來了這琳琅滿目繁華無比的京城,恐怕更是心中自卑得很。
卻硬是敢衝到水雲間那種地方,劈頭蓋臉將那幾百名隨便抓出一個,要麼出身名門要麼出身地主富商之家的文人才子們,劈頭蓋臉一頓臭罵,還麵不改色鬥誌昂揚的!
若不是心中有正氣,那就一定是頭鐵了!
可明明記得剛才,自打那太監張謹跑來宣讀聖旨,老子“臨州府正義之士”的麵具掉了,身份被暴露……
高台上,這兩個二愣子,就一直在那呆若木雞了!
特彆那張謙,直到老子離開的時候,還在那兒死死盯著他那把生鏽的柴刀,魂都沒了。https:/
可現在,突然追上來,想乾啥?
片刻間,兩人便已衝到跟前。
緊隨其後,顧不得滿頭大汗,趕緊齊刷刷九十度彎腰行了個大禮,“學生見過楚國公!”
因為他王老爺,已經被皇帝欽點為此次春闈的副考官,作為進京趕考的秀才,自稱一聲學生自是應該的。
張謙依然顯得木訥不善言辭,站在那兒又拘謹得不知所措了。
出身貧苦農家,這更是第一次來到京城,哪見過當朝國公這般大人物?
張遜同樣滿麵緊張,聲音有點結巴,卻又一本正經,“國公爺切莫……切莫誤會……”
“我兄弟二人雖隻是進京趕考的秀才,而國公爺又身為此次恩科的副考官,可此番追上來,卻並不是為了,想要能借此攀附上考官大人,以求能在恩科中榜上有名,或是將來能得國公爺青睞重用!”
“君子固窮,卻也當有骨氣,絕不做那為求功名而攀附權貴之事!”
“況且,母親從小便教導我兄弟二人,男兒當無愧於天地,無愧於本心!”
王老爺眉頭又擰成了兩隻大麻花,有點懵!
張遜正了正色,又朗聲道,“我兄弟二人叨擾冒犯國公爺,隻為兩件事!”
“其一,當麵向國公爺致歉!”
又是雙雙一躬身,“雖今日方才能夠有幸,能麵見楚國公……”
“可國公爺主政臨州,仁愛百姓,又為社稷屢建奇功,這推進醫學院創辦一事,更是寧願背負天下罵名,也當建千秋之功,我兄弟二人可是早已對國公爺敬重有加!”
“剛在水雲間,不知國公爺身份,出言不遜,更是辱罵國公爺為咱大康罪大惡極之徒!”
“細細想來,倒令我兄弟二人無地自容得很,因此,特地向國公爺賠罪!”
可沒想到,緊跟著,卻又迅速一臉嚴肅,語氣都加重不少。
目光灼灼,浩然正氣,“其二,卻是有言要諫!”
一字一頓,“楚國公今日之言行,有違君子之道,有大過失也!學生鬥膽,指正出來。”趙太白一臉便秘的表情,然後又開始四十五度角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