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就連曹牧,也忍不住一陣詫異稱奇。
也正是在此時,曹璟第一次見到了那位名揚天下無人不知的神醫孫無道。
這位已年過七旬須發皆白,卻麵色紅潤精神抖擻,幾分仙風道骨的老人,作為醫學院院長,此刻正領著幾位同樣作為學院授課先生的門下弟子,在大門口接受學員們的弟子之禮。
這個時代,孝道師道大於天。
包括朝廷最高官學國子監,不僅新學生,哪怕東宮太子剛進入學習,那也得向祭酒大人行弟子之禮。
曹璟更不敢因為自己乃當朝右相之女,千金之軀,便有所怠慢輕視。
相反,其實對於這位傾其一生,懸壺濟世救治過無數百姓於病痛的老人,她更心中敬重。
自然趕緊上前,理了理裙擺,盈盈躬身施禮,“弟子曹璟,見過先生!”
其實心中更稱奇的,也深知,眼前這位老人,那可謂是真正的兩袖清風視名利金錢為糞土,不僅大康,包括周邊諸國皇室曾盛情相邀為客卿,許以高官厚祿甚至爵位封地,皆被斷然拒絕。m.
而且脾氣還更不是一般的倔。
如今,反倒是甘心放棄了遊曆天下,留在了臨州擔任這醫學院院長。
也不知那楚國公王修,是如何做到的。
而最終,曹牧卻並沒有繼續陪著女兒去學院裡麵參觀以及去宿舍樓安頓。
些許悵然,歎道,“璟兒,為父便送你到這裡了。”
“你這丫頭,從小到大便一直待在為父身邊,也沒吃過什麼苦,更沒有長時間離京求學。本來,為父應該留在臨州再多陪你幾日的,但為父知道,我的女兒有自己的主見與膽識魄力,不是那種嬌生慣養之人。”
“更重要的,昨日便有京中傳來的消息,陛下已經下了旨,任命為父與那小兒,分彆擔任今年春闈的主副考官,全權主持今年的恩科。”
“說實話,這是連為父也意想不到的!”
“今年乃是陛下,大刀闊斧堪稱強硬手腕,削弱舉薦製,重視科考取仕,變革的第一年。”
“今年的恩科,於陛下的聲名或是日後在朝廷的威望來說,都極其重要,萬不能出一點差錯。”
“按照常理,這主考官人選,當是左丞相陳無相才最為合適,副考官,也應當從國子監或者弘文館挑選學識淵博德高望重之人來擔當才是……”
“萬萬沒想到,陛下竟做了如此決斷。”
“拋開為父不說,那楚國公雖也算才學驚人,也算聲名顯赫,可終究太年輕,在朝廷也無多少底蘊。”
“如今,卻偏偏不僅被陛下安排進入吏部就職,還更欽點為副考官……”
“陛下的心思,是越來越讓人難揣摩了!”
“但今年恩科,事關重大,萬萬不可出了什麼岔子。因此,為父這就得立馬啟程回京了!”
曹璟神情一滯,眉頭淺皺,若有所思。
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隻是淡然笑笑,畢恭畢敬一躬身,“那女兒,就此拜彆父親!還望父親多多保重身子,待到暑假時,女兒再回京,父親跟前儘孝。”
曹牧欣慰點頭。
再沒說話,扭頭大步便朝前方走去。
直到那輛停放在遠處,四馬並驅規格極高的馬車,緩緩駛出,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視線中。
曹璟這才緩緩收回目光。
轉過身,背著剛剛領取到的學院統一發放的被褥臉盆枕頭等一應物事,大步朝學院大門裡麵走去。
可突然間,心中一陣恍惚。
既然決定了,學醫以入仕,日後廟堂之上一番作為,自是不會後悔。
但此刻,不知為何,卻突然有些迷茫。
她也不知道,從此成為這醫學院的一名學員,等待自己的,是怎樣一條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