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著,便見虛掩的房門再次被推開,緩緩走進來一傾國傾城的女子。
不正是那日在水雲間外大街上所見,那自稱名為“趙書”的翩翩趙公子,又會是誰?
隻是與前兩次所見時截然不同,再不是那一副腰懸玉墜手持折扇錦繡華服的富家風流公子打扮。
一襲寶藍色曳地長裙,領口繡青蘭花圖案,腰係流蘇,勾勒著那略顯豐韻卻又婀娜柔軟的魅人身段。
唇若點玉,雙眼如墨,彎彎的月牙眉,再搭配那白皙如凝脂吹彈可破的肌膚,嬌豔迷人的臉頰,那是一種堪稱勾魂攝魄的美。
縱然他王修自從見其第一眼,便已知其女兒身,也早見識過其風華絕代之貌,可瞬間也不由得一陣心神激蕩,看得有些癡了。
妖怪,這娘們絕對是個禍國殃民的妖怪!
特彆是蓮步輕移下,頭戴璀璨朱釵,舉手投足間渾身散發著的那種端莊與貴氣,更如眾星拱月,令人不敢直視。
而今日,卻並沒領著那模樣清秀“小書童”。
身後隻是亦步亦趨跟著一五十多歲清瘦老頭,正是府上門房先生。
明顯生怕他王老爺怪罪責罰,顫顫巍巍趕緊一躬身,結結巴巴,“稟老爺……”
“是……是郡主殿下,不讓老奴通報,老奴不敢不從,所以這……”
隨即夾著尾巴,趕緊狼狽退了出去。
而清河郡主,自然徑直便走到皇帝二人跟前,倒是麵色恭謙,盈盈一欠身,音波婉婉,“書意見過聖上,見過父親!”
景隆帝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受了禮。
倒是那趙王爺趙衡,一臉錯愕詫異,皺眉嚷嚷,“咦?丫頭,好端端的,你怎麼跑來這裡了?”
沒想到,趙書意卻是一抿嘴,似乎有些憋不住想笑,“女兒在家中,得知父親隨陛下聖駕,一起來了這楚國公府……”
“突然想起昨日,受父親之命前往太子府盛情相迎某人王府做客,可半道上,這個奸猾無恥還膽小如鼠的惡人,卻胡亂找個理由,落荒而逃跑了。”m.
“害得女兒隻身一人回了王府,還受得父親好一頓數落!”
“女兒是越想越生氣,這不,便也琢磨著,前來當麵對質一番,因此便立馬趕來了。”
“也免得這奸猾之徒,胡攪蠻纏裝傻充愣,還裝得一臉無辜呢!”
也不再與父親多說什麼,隻是扭過頭,一雙如明月的眼睛在王老爺身上上下打量著,紅唇微翹,一臉似笑非笑。
眼波流轉,目光中總帶著些令人渾身不自在的玩味,甚至幾分咄咄逼人的調侃味道。
半晌,直盯得他王老爺後背直冒冷汗,才又莞爾一笑。
貝齒輕啟,“所以猜得沒錯的話,若本郡主此時沒來,以楚國公這身撒起慌來連臉都不會紅一下的通天本事,是不是又要說,從始至終都沒看出本郡主乃是女兒身?”
“或者,你本性淳厚且腦子愚鈍,壓根就沒猜出昨日本郡主前來,隻為盛情相邀前往王府做客?”
於是乎,王老爺一下子蔫了。
老臉微紅,閉上嘴不說話了。
大爺的!再一次印證,這娘們果真不是個好娘們呐!
硬是如同老子肚子裡的蛔蟲一般,三兩句話,就把老子繼續狡辯的思路給打亂了!
趙太白這二球貨,眼見這陣仗,更是縮在旁邊角落,耷拉著腦袋瑟瑟發抖,屁都不敢放一聲。
可沒想到,緊跟著,卻也不知哪來的膽量與勇氣。
硬是一咬牙,“嗖”的一聲便躥了出來,脖子一昂。
眼珠子瞪得滾圓,嘴巴張得老大,故作一臉驚為天人的震撼,望著趙書意,“咦,堂姐……”
伸著一根手指,晃動個不停,“我想起來了,我總算想起來了,你……你不正是前幾日,我與王兄在大街上,偶然遇見的那位名為趙書的趙公子嗎?”
猛地一拍腦袋,“我說那天,初見那趙公子,怎就覺得那般眼熟,還倍感親切!”
“可實在沒想到,那根本就是堂姐你扮做男裝呐!”
扯開嗓門使勁嚷嚷,“唉,都怪本王,實在本性淳厚且腦子愚鈍,硬是沒能看出,那趙公子正是堂姐!”
“否則,也不至於令王兄蒙在鼓裡,一直都不知堂姐身份呐!”
一邊嚷嚷,還不忘使勁朝他王老爺擠眉弄眼。
得意洋洋,一臉邀功表情。
可沒想到,話音未落,不僅趙書意,就連景隆帝,也是麵色迅速一沉。
扭過頭,一副看不孝逆子禍害人渣的眼神,惡狠狠瞪著他。
這貨頓時嚇得一哆嗦,臉色唰的一下慘白無血色。
二十多年的父慈子孝,近乎本能,猛地閉上嘴,使勁往後麵縮了縮,如鬥敗的雄雞公,又開始瑟瑟發抖如喪考妣。
王老爺更一陣氣結。
看著這狗東西,硬是牙根直癢癢。
唉,這廢物,不但慫,腦子還不大好使……
徹底沒救了!
可眼見這陣仗,也隻得趕緊站出來打著圓場轉移話題,“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陛下與王爺,以及郡主殿下親臨寒舍,那是為臣者莫大的榮幸!”
“又難得今天春暖花開晴空萬裡,月明星稀好風景,要不一會兒,臣親自下廚做幾道小菜,再溫上幾壺好酒?”
一邊使勁張羅幾人,朝廂房外走去。
皇帝依然垮著張臉,一副生人勿近模樣。
趙王爺卻是一臉不買賬,鼻孔朝天腦袋揚得老高,背負著雙手跟在皇帝身後,一聲冷哼,“你小子,少來這套!”
“飯肯定要吃,酒肯定要喝,但彆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
“這事沒完!”
頓時更將他王老爺氣得,差點沒忍住,一腳踹過去。
眨眼間功夫,簡陋廂房內,便隻剩下兩個窮酸秀才,依然麵對著那厚厚一摞模擬考卷,大眼瞪小眼。
“唉,羞煞先人,羞煞先人也……”
“兄長,你也瞧見了,恩師他……縱然古人有雲,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聖人教誨,君臣之儀不可廢……”
“可大丈夫生於天地間,也當鐵骨錚錚,剛正之氣萬不可失也。”
“可恩師他……不僅行事偏頗,為人奸猾,為吾等讀書人所不齒,為了明哲保身與榮華,更是在陛下與王爺麵前,極儘阿諛奉承之態。”
“點頭哈腰,諂媚至極,與那些靠著溜須拍馬而榮華富貴的大奸大惡之徒又有何異?連氣節與臉麵都不要了!”
“而吾兄弟二人,還偏偏就被迫拜了這樣一個人為師,這下子,是徹底沒臉見人了!”
張謙臉色依然漲紅如豬肝。
半晌,才訕訕憋出一句,“是啊,丟死人了!”
“噓,快彆說了,趕緊做題吧!”
“今日三套模擬卷做不完,明天又得挨收拾了!”緊跟著,便見虛掩的房門再次被推開,緩緩走進來一傾國傾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