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惡魔,偷聖水?
這就好像一棵樹偷了一盆炭火一樣離譜。
安德魯有些尷尬:“我也隻是推測,教堂裡的確隻少了聖水。”
其實也不是,還有薩裡神父的衣服和床單,但這兩個更離譜。
阿貝爾沉默了一會兒:“我們還是先去索亞城吧。”
安德魯:“……好。”
阿貝爾:“那我回去拿……”
“安德魯隊長!”一道呼喊聲打斷了他。
兩人望過去,幾個騎士互相攙扶著走了過來,個個身上都帶著血,其中一人手裡還死死抓著什麼東西。
那東西被皮甲牢牢包裹著,在裡麵左衝右突,看起來十分暴躁。
安德魯臉色沉了下來,阿貝爾也皺起眉頭,他感覺到了深淵的氣息。
兩人立即迎了過去。
“隊長,我們發現了一隻魔物,但是沒能抓到它,隻留下了它的一部分。”抓著皮甲包裹的騎士喘著粗氣說。
安德魯接過包裹,打開,一隻巴掌大的肉翅從裡麵竄了出來,被聖騎士一把抓住。
聖騎士的手中散發出純白的聖光,肉翅仿佛遇到天敵一樣,更激烈地掙紮了一會兒,但終究脫不開聖騎士的手掌,掙紮了一會兒之後,像是耗儘了氣力,慢慢地不動了。
幾個騎士見此,終於放鬆下來,一個個都癱坐在了地上。
阿貝爾見狀道:“我去叫薩裡神父。”
老神父出來之後,用治療術給幾個騎士一一治療。
等傷口不再流血,人也緩過來一些,安德魯開始詢問:“怎麼回事?”
幾個騎士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昨晚那隻惡魔離開後,按照以往的習慣,騎士們分成了兩組,日夜輪換,守備的那組則兩人再分一個小組,在小鎮周邊巡邏。
事情就是在清晨輪換時發生的。
那時換下來的隊員剛要走,突然聽見不遠處似乎有“吱吱”的叫聲。
因為剛剛才剿殺過魔眼鼠,所以幾個騎士對這聲音很熟悉,他們一聽就想到了那幾隻逃走的魔眼鼠,四個人對視了一眼,立刻趕了過去。
到了地方,卻看見一個獨眼、尖牙、長著小肉翅的球形魔物在吞吃一隻魔眼鼠,四周還散落著一些零碎的肉沫。
幾個騎士立即便嚴肅了起來。
球形魔物的動作非常快,幾乎就是他們抽出配劍的時間,就把那隻魔眼鼠吞了下去,轉而朝他們撲過來。
這隻魔物的牙齒非常尖利,一個騎士本來想用佩劍斬斷它的翅膀,卻被它一口咬在了上麵,精鋼打造的長劍一下就被咬出了豁口。
它的身體也十分柔韌,騎士們的攻擊最多隻能讓它變形,卻無法殺死它。
好在它雖然長了翅膀,但飛的不快,否則幾個騎士恐怕還要受更重的傷。
隻是這隻魔物對神聖力量似乎有很高的抗性,騎士們釋放的光明魔法都對它起不到什麼效果,隻有聖光術讓它有點忌憚。
就這麼糾纏了許久,最終,還是拉瓦特看準時機,削斷了球形魔物的一邊翅膀。
球形魔物似乎被這一下威懾到了,忽然轉頭逃跑。
幾個騎士身上都帶著傷,也沒有料想到這一幕,一時不察,就被它逃走了,隻留下一個也偷偷摸摸想要逃跑的翅膀,被拉瓦特眼疾手快,一把罩進了皮甲下,並用聖光術將其困在裡麵,帶了回來。
“做得很好,拉瓦特。”安德魯誇了一句。
那隻球形魔物雖然逃走了,但隻要有這隻斷翅在,他們就可以使用追蹤術來鎖定對方的位置,追上去將其斬殺。
安德魯施了一個追蹤術,晶藍色的絲線冒出,絲絲縷縷地纏繞在斷翅上,過了片刻,又在眾人失望的目光下,緩緩消散。
晶線消散,說明那隻魔物已經到了千米之外。
幾個騎士見此,紛紛懊惱不已:“可惡,剛剛要是再快一點就好了。”
安德魯安慰了他們幾句,又釋放了一個新的追蹤術。
他剛剛用的追蹤術是上次魔災期間經過改良的,因為戰場上魔物眾多,所以犧牲了魔法的敏感性,轉而擴大了範圍,又加了流動的光線使其更加醒目。
但這種改良追蹤術除了敏感性降低外,還有一個缺點,就是隻能一次性使用,因為它會將魔物的身體當做消耗材料。
此時安德魯釋放的正版追蹤術,消耗的則是他自己的光明力。
用正版追蹤術覆蓋掉改良的版本,就可以保存下這一截斷翅,雖然不會再有絲線指引,但敏感度卻大大提高了。
果然,在新的追蹤術釋放過後,安德魯手中的肉翅飄浮了起來,向東方飄動了一小段距離,但似乎因為距離太遠,很快又落回了安德魯手中。
還是追蹤不到嗎?
幾個騎士麵麵相覷。
阿貝爾一直在旁邊安靜地看著,看到肉翅往東方飛去時,他眼中閃過思索,沉吟片刻道:“它指的似乎是索亞城。”
安德魯凝眉:“是我們要去的那個城池?”
“沒錯。”
阿貝爾回憶了一下附近的人類聚居地:“從羅格鎮往東,最近的就是索亞城,中間沒有彆的村鎮,它很可能是去了索亞城。”
“那我們也快點過去,防止它再傷人。”
“好,那我回去拿點東西,等會兒在廣場見。”
阿貝爾也沒耽誤,說完就跑回了家,拿上錢和一些用來鑄劍的材料,來到了廣場上與安德魯彙合。
安德魯牽著兩匹馬,一隻是他自己的,另一隻是他向隊員借的,性情很溫順。
阿貝爾也沒跟他客氣,接過韁繩就翻身跨了上去。
時至近午,太陽高高的掛在天空,兩匹馬一前一後,出了鎮子,向索亞城飛奔而去。
陰影從馬兒的足下延伸出去,又被人踩在了腳下。
諾曼站在太陽下,辨認著眼前的方向。
他已經上完了愛麗絲的課,也送出了書本。
華麗又神秘的書頁果然得到了少女的喜愛,少女捧著書本,矜持的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眼神晶亮地拿去給父母看。
艾伯特男爵也給出了回禮。
艾伯特男爵先是用詠歎的語言,讚揚了一番諾曼贈送書籍這一行為,然後在諾曼離開莊園時,遣管家送來了一個精美的禮盒。
禮盒內是一把堪稱奢華的匕首,精礦打造,看起來鋒利無比,把手上鑲嵌著數顆鴿蛋大小的寶石,美麗又璀璨。
諾曼被這幾顆漂亮的寶石硬控了幾分鐘——他實在是對這些閃閃發光的東西沒有抵抗力。
要是在這之前,他收到這麼個匕首,肯定要好好珍藏起來。
但現在,他想到要送給阿貝爾的禮物,還是忍痛移開了目光,將匕首放回禮盒內收好。
離開莊園後,他請等待送他的車夫不要往羅格鎮去,而是把他送到城裡。
到了索亞城後,他找了找,找到了一家交易所。
站在交易所的門口,諾曼看了看頭頂上的招牌,手裡緊緊抓著禮盒,跨進去,退出來,又跨進去,又退出來……看得門口路過的人都不耐煩了。
“你他媽到底進不進?不進就滾開!”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在旁邊不耐道。
他在這裡站了有一會兒了,一直在猶豫要不要進去,還沒等猶豫出個結果呢,就看見這個小白臉拿著個盒子過來了,在門口晃來晃去的,看著就讓人心煩。
罵過一句之後,門後的人卻沒有反應,依然緊緊抓著盒子,猶猶豫豫地邁進去,又猶猶豫豫地退出來,一副很不舍得的樣子。
沒有得到理會,胡子男就更生氣了。
他其實是個職業者,冒險家級彆比較高的那種,彆的像他這種等級的職業者,混得都很滋潤,但他不行,因為他脾氣不好。
因為脾氣不好,他被很多人評價過魯莽易惹事,跟很多人起過衝突,也犯了不少事。
最近他打了幾張魔獸皮,想到交易所賣掉,換點錢用,但因為其他交易所壓價太厲害,他就來了這裡。
索亞城的這個交易所是東部最大的交易所,價格也是最公道的。
之所以站在外麵不進去,是因為他以前在這裡鬨過事,不確定裡麵的管理者是否還願意和他交易,心裡有點忐忑。
本來就很煩躁,這會兒還有個人在前麵晃來晃去,胡子男心裡就更窩火了。
不過他也不是隨便發火的,雖然彆人對他的評價都是衝動易怒,但他之所以有這些評價還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為他從來不招惹得罪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