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落地之前,安提戈日常借用寧靜教堂的特殊禱告室,那間禱告室有阿曼妮西斯長久的賜福。
在這間充滿“安寧”的禱告室裡向“愚者”祈禱,更容易穩定安提戈的精神狀態。
通常來說,安提戈的禱告時間不會被打斷,但總有人會有蠻不講理的特權。
比如此時正在源堡內的一團灰白色半透明的生物。
祂將觸肢蜷成團,在灰霧之間滾來滾去,主要是剛剛估算了一下時間,距離周明瑞落地還有十多年,而安提戈又沒日沒夜地自我囚禁在狹小的禱告室中,祂實在是太無聊了。
祂一頭,或許是頭,常理中的視覺無從分辨祂是否有軀乾、頭顱之類的肢體。
總之,就是這團玩意兒,一頭撞上了一道若有若無的光之階梯虛影。
明明隻是虛影,但祂卻裝出撞疼了的樣子,觸肢團軟趴趴的攤開來,遍布整個灰霧空間,並發出“嗤——”的沉悶聲響。
半晌,祂突然想到什麼,將感知集中到了懸吊光繭那處。
祂的注意力凝聚在其中一個光繭上,裡麵的青年男士戴著眼鏡,容貌略顯俊秀,下巴相當清晰,臉頰上若有若無的有著一絲肉感。
總的來說長得很賞心悅目。
祂做出了客觀的評價。
在找到僅有的清晰記憶碎片之後,這已經是祂無數次來這裡凝視這個光繭中的身影。
祂再次嘗試操控光繭,所有的意念卻似乎被光蠶吸收,和過去幾千年一樣,完全沒有用。
觸肢懊惱的揮舞起來,有些拍打在灰霧組成的地麵上,有些淩空拍擊著空氣。
好一會兒,祂突然平靜下來,將觸肢蜷縮,並對正在無聲禱告的安提戈發去了“通話邀請”。
開場白言簡意賅:
“安提戈,我要不要給自己塑造一個具體的形態來見周?”
但安提戈沒有回應,仿佛沒聽見似的依然在向著尚未來到這個時代的“愚者”先生虔誠祈禱。
直到幾小時後,祈禱告一段落,祂才收到安提戈略帶嫌棄的回應:
“你這是什麼廢話?”
祂毫不在意安提戈的語氣,歡快地問道:
“他會比較容易接受什麼形象?”
安提戈想起了名為布羅迪的黑貓,於是回答道:
“貓。”
“喔。”灰霧之上的透明觸肢間緩緩凝聚出一個貓的大概形象,接著開始凝聚細節。
但這次變化飛快,一會兒是小巧溜圓的英短,一會兒膨脹成挪威森林貓,一會兒又拉長成精悍的豹貓。
“啵。”
貓咪形象突然仿佛氣球一般炸掉,祂再次對安提戈問道:
“哪種貓?”
“黑貓。”
“那是他自己。”
“不要貓塑我主。”
“喔......”
平靜持續了一會兒,當安提戈準備再次開始祈禱時,祂又騷擾道:
“是你先說的貓。”
感知到安提戈歎了一口氣,半透明的觸肢愉悅的揮舞了片刻。
安提戈建議道:
“或許你可以換種動物,更像你的動物。”
“你是想說狐狸嗎?”
“對,老奸巨猾還很吵。”
“誇得真棒,下次彆誇了。”祂的聲音中充滿笑意,仿佛真的覺得這是誇獎似的。
但安提戈並不這麼覺得,被“本體”調戲了幾千年,大部分套路都互相熟悉了,雖然這老妖怪還是孜孜不倦的發掘出新的操作來搞安提戈的心態。
安提戈突然道:
“你為什麼不用人類的形象麵對他?伱沒有人類的審美,怕自己捏太醜了是嗎?”
“是的,我覺得你現在的形象就很不錯。”
安提戈哽住了,雖然安提戈不在意形象,但唯獨不想被“本體”用外貌調侃。
觸肢之間重新開始凝聚形象,同時祂對安提戈問道:
“男性還是女性?”
安提戈翻了個白眼:
“中性。”
“好。”
?
“你來真的?彆嚇著他了。”
“放心。”說著,觸肢之間拿到人影凝聚出麵貌,“衣著呢?現代還是古代?中式還是西式?或者跟著魯恩的流行走?”
安提戈完全沒長記性地吐出一句話:
“不穿。”
.......停頓了好一會兒,“本體”感歎道:
“我覺得想嚇他的是你。以及,我不是你,沒有裸奔的習慣。”
安提戈當即反駁:“又不是幻術。”
“本體”沒什麼情緒起伏地說道:“但靈之蟲終究不是衣服。”
安提戈為靈之蟲正名:
“看起來像衣服,摸起來像衣服,穿起來也像衣服,那就是衣服,頂多材質偏向非凡了一些。”
“你對‘一些’這個詞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安提戈突然有些疲累,懶得扯淡,直接問道:
“所以你選的什麼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