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覺在愛上唐俏兒之後,他明白了一件事。
唐俏兒這個人,就像一顆山竹,老是對他黑著臉,外殼無比堅硬,但其實內心還是軟糯糯的,又真誠,又善良。
他沒有什麼再能吸引她的地方了,隻能不要臉地用苦肉計纏著她,拖著她,多一刻是一刻。
以前是她在他身邊,為了跟他獨處委曲求全,爭分奪秒。
現在該輪到他吃儘那苦頭了。
最終,唐俏兒沒能走出這間病房,還是無奈地選擇留了下來。
“你不要誤會,我留下來不是因為你的挽留,而是因為我答應了爺爺,答應了初露。”
唐俏兒定了下心神,從床邊坐起,“我今晚在隔壁休息,你有需要,給我打電話我會過來。”
沈驚覺墨眸深深,忙捉住了她柔軟的手,“俏兒,今晚你睡這裡吧。”
“沙發不舒服,睡不下。”唐俏兒用力抽了下手,卻抽不出。
“我們睡床。”男人嗓音低低的,像在哄她。
“沈驚覺,你是不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唐俏兒恨自己兜裡沒帶卷尺,不然真想量量這男人臉皮的厚度!
“彆誤會,俏兒。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雖然我很想……”
言辭間,沈驚覺情不自禁地,高岸挺拔的身軀散發著火熱,傾向她。
想?想你六舅去吧!
“臭死了,彆靠近我!”
唐俏兒直往後躲,另一隻手嫌棄地捏著鼻尖,“我才不要跟你睡在一個房間裡,怕是會半夜臭到昏厥。”
“臭嗎?還好啊。”
狗男人揪起自己衣襟嗅了嗅,“我以前當兵的時候,在營地條件惡劣,一個星期都洗不上一次澡,那時候比這臭多了。
後來我回到沈氏,天天都能洗澡,剛開始我還有點不習慣呢。”
唐俏兒眸光輕輕一顫。
他的曾經,他吃過的苦,這世上除了他自己,最了解的就是她唐俏兒。
她並不嫌棄他,隻是心結難解,哪怕他現在對她卻是多了些真心,她也沒法說服自己,靠近他一步。
她曾經愛慕著他,義無反顧地奔向他,如飛蛾撲火。當全部的愛與熱情被他親手付之一炬後,化作死灰的心想星火燎原,真的很難很難。
“俏兒,要不我擦擦身,你等等我。”
沈驚覺生怕小女人嫌棄他不肯跟他同處一室,作勢就要下床去搞一下個人衛生。
“你現在不能沾水,彆折騰了,臭著吧。”
唐俏兒一根根掰開沈驚覺的手指,長睫顫了顫,“我去洗漱。”
沈驚覺其實還是挺虛弱的,隻是在自己愛的人麵前不願意露出脆弱的一麵,他這個人在某方麵還挺大男子主義的。他覺得女人就該被男人庇護,作為男人就該頂天立地,保護自己女人。
不過腦袋吃了一悶棍而已,他以前還差點兒被機關槍打成色子呢,這把怎麼變得柔弱不能自理了?
還是當著俏兒的麵,太丟臉了。
此刻,他靠在床頭,聽著洗手間裡傳來嘩嘩流水聲。
很久很久,沒有心裡這樣的平和,安謐,沒有這樣的體會過簡單的幸福。
忽然,沈驚覺眸地泛起酸澀,十指攥緊了被單。
想起以前他們沒離婚的時候,他從未對她有過耐煩的時候,她洗澡他覺得慢,她護膚他覺得麻煩,她精心準備了一桌子的好菜,他也隻覺得她在浪費時間……
那些生活中細水長流的畫麵,一幕幕在他麵前閃回,每一幕閃過眼簾,他的心就會狠狠地痛一下。
吱嘎——
洗手間門開了。
唐俏兒長發攏起用白毛巾包裹著,素著一張清麗白嫩,粉撲撲氤氳著水汽的美靨施施然走了出來。
沈驚覺瞬間瞳孔幽幽一縮,看著這張年輕、美麗、飽滿的臉龐,他心動得不能自已,喉結不安分地滾了滾。
“你還是不化妝好看。”
“行了,上次說過了,不要再說廢話了。”
唐俏兒捂住頭上的毛巾,神情悶悶地走到沙發前坐下,“還有,不會誇人你就不要勉強自己。什麼叫我還是不化妝好看……姑奶奶我什麼時候都好看,美得冒泡,美若天仙。”
“是,你是天仙。”
沈驚覺癡癡望著她,像吳剛望嫦娥,“我一直覺得你很漂亮。”
“一直?是多直。”
“我們是夫妻的時候,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很漂亮了。”男人語調尤為真誠。
“嗬嗬。沈驚覺,你聽聽你這話,你自己信嗎?”
唐俏兒扯了扯緋唇,很不屑,“你要真覺得我漂亮,你會三年不看我一眼嗎。”
“……”沈驚覺不敢說話了,多說,多錯。
慢慢去感化她吧,反正現在他知道,她的心不是石頭,是山竹。
一切會好起來的,破鏡一定會重圓。
“我困了,你也快點睡吧。”
唐俏兒柔軟的身段,像小貓一樣伸了個懶腰,剛想往沙發上一躺。
敲門聲響起,韓羨恭謹地問:“沈總,您和少夫人休息了嗎?”
唐俏兒蹙眉,剛要開口,沈驚覺搶先一步,“沒有,進來吧。”
門開,叮叮咣咣——
韓羨和兩名保鏢,滿頭大汗地把一張超級大的床搬了進來!
大到,左斜右斜都沒擠進門,費了老鼻子勁兒才入門。
“沈總,您為少夫人準備的床,我給您買回來了!”韓羨呼哧帶喘,猛擦汗。
“辛苦,放好吧。”沈驚覺點了點頭。
唐俏兒從小金尊玉貴養著,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男人給她買的床跟她家裡那張一樣,價值二百萬!
“沈驚覺,你搞什麼?”
“你不能睡沙發,你也不想睡我的床,我隻能給你再買一張。”沈驚覺語調溫溫淡淡的。
她睡不踏實,他會不好受。
唐俏兒為他的自作主張生氣,起身走到大床邊,攥起秀拳狠捶了下床。
喔,真軟。
……
窗外,冬日凜冽的寒風呼呼地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