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顯示的不是名字,而是一串號碼。
沈驚覺一直有兩個號碼,一個是私人電話,一個是工作上用的號碼。她都記得很牢。
他私下隻會用私人電話給她打,這次有些奇怪。
唐俏兒心尖揪了一下,接起,緩慢地將手機貼在耳側,卻沒有說話。
“俏兒!”沈驚覺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唐俏兒緊閉紅唇,羽睫微微翕動。
“俏兒,請你信我,我是被人做局害的!”
沈驚覺知道能夠等到她接起實屬不易,他沒時間廢話,隻能說重點,“這是個連環套,很複雜。以霍昭昭自己的能力根本做不成這麼一個複雜的局,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推她!
而且對方給我下的誘餌不是霍昭昭……而是你!”
“半小時後。”
唐俏兒低斂黯然的眉眼,緩緩開口,“ksworld附近的街心公園遊樂場見吧。”
如果,剛才她沒有接到唐樾的電話,沈驚覺也就不會有跟她對話的機會了。
現在,她很想聽聽,沈驚覺能給她一個怎樣的解釋。
……
“謝總,唐小姐剛才從醫院獨自開車離開了。”
譚秘書匆匆回來向謝晉寰打報告,“她在洗手間呆了很久,離開時一臉怒容,臉色比您個病人都蒼白!”
謝晉寰身子靠在床頭,輕輕勾了下唇角。
憤怒吧,越憤怒越好。
隻有劇烈的痛苦才有作用,才會像刮骨療傷一樣,將沈驚覺從你心底徹底鏟除!
“你現在派人跟緊唐小姐,再給我備輛車,我隨後跟過去,去找她。”
譚秘書原本還想勸,但他也知道勸不得,隻能答應,“我馬上備車,再為您準備一套新西裝……”
“西裝就不必了,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
謝晉寰稍稍動身,就痛得滿額冒汗,下頜線都僵硬了。
譚秘書看在眼裡,心裡彆提多難受。
他覺得這一次對待唐俏兒,謝總真是全情投入了,百分之百彌足深陷了。
可他不懂,謝總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為愛情蹉跎憔悴呢,他那麼爭強好勝,從不會允許自己落於下風啊?
但,隻有謝晉寰自己心裡清楚,他打著自己的算盤。
在愛情裡,有時候占儘上風未必是好事。反而委屈示弱,以退為進,興許會生出奇效。
更何況,唐俏兒骨子裡是那麼強勢的女人,她在沈驚覺那吃儘了苦頭,他當然不會再讓她受委屈,會給她足夠的驕傲和自尊心。
這時,枕頭下的手機發出震動。
譚秘書忙拿起來,遞到謝晉寰麵前,“謝總,是舒小姐。”
謝晉寰眸色一暗,接起電話,“喂。”
“謝總,我的事情辦得如何?”
舒顏的聲音歡快中透出絲絲媚惑,“我把那些照片發給了沈驚覺,他果然信以為真,立刻就趕去酒店,迫不及待地往火坑裡跳了。
哈哈哈……什麼青年才俊,商業奇才,在女人麵前都是一根直腸通大腦的蠢貨。這種狗男人根本不配成為您的對手。”
“你發送到他手機裡的那些照片,是用過短信的方式發的嗎?”謝晉寰慢條斯理地問。
“是的。”
“嗯,那就好辦了。”
謝晉寰輕誚地彎了彎唇,“今晚你替我辦了件大事,辛苦了。”
“謝總您千萬彆這麼說,我這條命都是您給的,我願意為您肝腦塗地,願意為您做任何事!”舒顏嗓音嬌軟,卻無比深情。
謝晉寰眉目冷淡,沉聲道:“一會兒我派人給你送一張機票,還會在你卡裡打一筆錢。足夠你出去,玩個一年半載。錢不夠了,就告訴阿樂,再打給你。”
舒顏呼吸一窒,慌了神,“謝、謝總,您要把我打發走嗎?”
“沈驚覺中了咱們的局,他不可能就這麼咽下這口氣,一定會立刻展開調查。他不是蠢,隻是這次因為唐小姐,他亂了陣腳而已。
為了避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你先出去避避風頭。千秋歲那邊,阿樂暫時接手。”
“可是!”
“聽話。”男人嗓音驟然冷酷。
舒顏喉嚨一哽,“是,謝總。”
*
唐俏兒因為離得近,先來到了街心公園。
今晚氣溫驟降,又下起了大雪,所以往常喧鬨的公園,此刻尤為冷清。
唐俏兒獨自坐在長椅上,凝望著眼前寂寥的雪夜,想起過去的三年裡,她一有空就會來這兒坐著,看著小情侶們互相喂棉花糖,冰淇淋,親親我我;看著小夫妻倆帶著孩子們來玩,溫馨幸福。
那時,她常常想,無時無刻不在想。
她能有這一天嗎。
能像尋常夫妻那樣,與沈驚覺十指緊扣,在公園裡悠閒散步,深情相望的一天嗎?
唐俏兒心口一縮,呼出一團團白霧,濕潤的眼睫掛上細碎的,冰涼的晶瑩。
這時一輛冰淇淋車從她麵前開過,她攔了下來,買了一支香草味冰淇淋。
還沒等咬一口,一串焦急的腳步聲,踏雪而來,飛奔到她麵前。
“俏兒。”
唐俏兒握緊冰淇淋,心臟怦怦悸動,緩緩抬眸。
麵前的沈驚覺,單薄的西裝上、頭上白瑩瑩的落了一層雪,臉和耳朵凍得通紅,但更紅的,是他漂亮至極的桃花眸。
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唐俏兒喉嚨裡又酸又堵,她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呈現。
“俏兒……彆坐在這兒,太冷了,會凍壞身體。”
沈驚覺喉結顫著,心疼不已,不由分說地向她伸出手。
啪——!
唐俏兒直接將他的大手打掉,聲色比雪更冷,“你也知道冷,那就想說什麼,快點說吧。”
“這是局,有人算計我,為的……就是要製造我的緋聞,離間你和我的關係!”沈驚覺急得五內如焚,急切地辯解。
“關係?”唐俏兒失聲笑了出來,“你和我有關係嗎?”
男人心口一刺。
“再說退一萬步,就咱們倆這離了婚,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還有什麼可離間的呢。”
“俏兒,這是你的心裡話?你真這麼想?”沈驚覺喉嚨像被錐子紮穿了,湧上濃濃的血腥味。
唐俏兒慢悠悠站起身,冷酷地與他對視,“沈驚覺,即便這是個局,但你去酒店見霍昭昭,不也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嗎?
看來,霍家二小姐在你的心裡,分量很重啊。”
“我去見的人不是霍昭昭!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