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燼飛唇角揚著慣有的桀驁不馴的笑意,卻在暗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謝晉寰。
酒吧那夜,那位像極了小妹的女人匆匆離開酒吧後,上了謝家的車。
巷子幽深,車廂裡也沒有開燈,白燼飛當時並沒有看清裡麵端坐著的男人是誰。
但他是頂級特工,觀察力和記憶力都高於常人,他通過辨認那男人的輪廓,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把握可以確定——
那晚舒小姐身邊坐著的男人,應該就是這位小謝總。
“四哥,久仰,幸會。”謝晉寰立刻換上如沐春風的笑容,率先發出問候。
“哦?你認得我?”白燼飛眉梢一挑,略覺訝然。
“我和俏俏兒時就是好朋友,我父親和唐叔叔也是好兄弟,我小時候經常去你家玩兒。”
謝晉寰語調溫和,不疾不徐地笑道,“我知道,唐夫人育有五個子女,俏俏有四位哥哥,其中三哥和四哥隨的是母性。”
白燼飛眯了眯眼睛,靜待他繼續說。
“三哥叫白塵燃,我見過的,現在在軍隊擔任要職。隻有四哥你,我從來沒見過,我也不知道四哥你的名字。”
謝晉寰輕輕展唇,“不過無妨,你是俏俏的哥哥,那我也管你叫哥,當你是我的兄長就是了。”
“你分析的不錯,看來我們家的事兒你了解得不少啊。”白燼飛歪著頭,一副玩味的樣子。
“隻要是關於俏俏的事,我總希望能了解得多一點,也是出於對她的關心。”謝晉寰目光灼灼,情真意切。
白燼飛其實早就從唐栩那得知,謝家四少正在對俏俏展開火熱追求。
對於喜歡小妹的男人,做哥哥的,那肯定是要幫妹子好好把關。萬萬不想再讓俏俏被渣男耽誤,重蹈沈驚覺的覆轍。
可眼前這個男人,不知為什麼,讓白燼飛覺得隱隱有些不舒服。
沈狗固然該一棒子打死,永久上黑名單。但這個姓謝的,也不太讓他滿意。
加上那晚在酒吧……
雖然沒有實錘確定就是謝晉寰,但白燼飛還是感覺很彆扭。
“四哥,我聽說俏俏出了車禍,我很擔心她的身體,想進去看看她,行嗎?”謝晉寰上前一步,嗓音迫切。
“俏俏她……”
“四哥。”
白燼飛話未說完,一聲清甜的呼喚便傳來。
他倏地回身,看到唐槿關上病房的門,腳步輕盈地走到他們麵前。
“俏俏睡了嗎?”白燼飛忙問。
唐槿抿住唇瓣搖了搖頭,邊看向謝晉寰,“姐姐隱約聽見了謝四少的聲音,她說如果謝四少來了,就進去見一麵。”
謝晉寰聽言,雙眸炯炯明亮。
“哦,既然是俏俏的意思,那請吧。”白燼飛語調淡淡的,閃身讓開一條路。
“多謝四哥。”
謝晉寰仍舊笑得溫文儒雅,抬步從他麵前匆匆而過。
眼見男人走進了病房,關上了門,白燼飛立刻叫住唐槿。筆趣閣
“阿槿,我問你,這個謝四少和俏俏到底什麼關係?”
“唔……怎麼說呢,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唐槿指尖抵在唇間,輕蹙著眉心。
“臥槽!真的假的?!”白燼飛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
“是真的呀。上小學的時候他們天天黏在一起,那時候謝四少老挨同學欺負,都是姐姐幫他解圍的呢。這件事我印象可深了。
後來,謝叔叔帶了謝家二少和四少來過咱們家,聽我媽的意思……像是要給姐姐說媒。”
“老萬他應了?”白燼飛連忙追問。
唐槿輕輕搖頭,“沒有,我聽二媽她們說……好像爸爸對謝叔叔的兩個兒子都不滿意,所以一直都沒接這茬。不過謝叔叔似乎很堅持,認定了姐姐是他們謝家的兒媳婦一樣。”
“嗤,老家夥想得美!我的俏俏是天仙般的妙人,配他們老謝家的混蛋兒子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老萬估計也這麼想的,才沒答應。”
白燼飛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老萬那家夥,還算是有點眼光。”
……
“俏俏,我來了。”
謝晉寰輕手輕腳地走進病房,看到坐在床頭半睡半醒,兩頰清瘦得讓人心疼的唐俏兒,他的心狠狠地揪痛了。
他承認自己滿腹心計,承認自己壞事做絕。
但在愛著唐俏兒這件事上,他付出的,是前所未有的真心。
此生,他謝晉寰也非唐俏兒不娶,十五年來,心意從未改變。
“阿晉,你來了。”
唐俏兒晃了個神,衝他展唇笑了笑,“謝謝你來看望我,坐吧。”
她抬手向沙發一指。
但謝晉寰卻隻想坐在她身邊,想儘可能地離她近一點。
想抱著她,擁著她,吻著她……
謝晉寰喉結乾澀地一滾,呼吸帶著顫意坐在床邊,柔聲低問,“哪裡傷到了?還疼嗎?好好的怎麼出了車禍?”
“都是皮外傷,不打緊。”
唐俏兒清水般澄淨的眸彎彎,帶著一點苦笑,“隻是可惜了我的限量黑夜之聲,估計是報廢了。”
“沒關係,車算什麼,身外之物,你人沒事比什麼都強。”
謝晉寰情不自禁去握她的手,牢牢在炙熱的掌心裡攥著,“你想要什麼車,我都能幫你弄來,哪怕全世界隻有一輛。”
他也要給她的俏俏。
唐俏兒瞳仁幽幽一縮,慌忙將手從謝晉寰掌心抽出,眼底劃過的一絲不自在紮疼了謝晉寰的心。
為什麼。
她和沈驚覺明擺著已經沒任何可能了,為什麼她還是一丁點都沒有想要接受他的意思?
他就那麼不配嗎?
不配有一絲希望嗎?
“俏俏,我……”
“阿晉,謝謝你的真心。”
唐俏兒明眸泛紅,笑意都是黯然的,“可我已經不想再和愛情這件事扯上任何關係了,阿晉,不管是現在,以後,我都無法接受你的心意。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
林溯白天和唐樾走了,醫院便隻留唐槿在這裡看護著唐俏兒。
白燼飛自然不會放心兩個姑娘家家在這裡,哪怕大哥留了自己的貼身保鏢,他也放心不下。
夜深了。
走廊長椅上,白燼飛與唐槿並肩而坐,唐槿守了姐姐一整天,這會兒累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皮直打架,困得不行。
憨憨的樣子,怪可愛的。
終於,唐槿困得迷迷瞪瞪,實在支撐不住了,頭一歪靠在了白燼飛肩上。
白燼飛一時怔忪,側眸目光溫和地看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一動都不敢動了。
從小到大,對於父親的其他幾個孩子,他的態度始終是頗為冷淡,儼然是沒有真的把他們當成親人看待的樣子。
但時過境遷,經曆了那麼多的事,他的心態也在潛移默化地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