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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二人身後的是原本應該被迫臥病在床的鼬。
太宰饒有興味的側著身, 也不說話, 隻看著這對父子間奇妙的什麼湧動。
“說起來, ”他像是想起什麼一般走向鼬,“眼睛, 沒事了嗎?”
“啊, ”鼬耿直地直接將繃帶扯了下來, “原本就沒什麼事,隻不過是孩子們大驚小怪罷了。”
“不過鼬君的力量卻是得到了質的變化對吧。”站在鼬一步開外的少年弓著腰, 茶褐色的混沌望進純然的黑色。
鼬能夠隱隱感覺到什麼東西有了變化, 但是……
純然的黑色在一眨眼間變作緋紅, 三顆黑色的勾玉安靜地待在主人的眼眶之中。
“誒——”太宰賣萌一般拉長了調子, “變成三顆了啊。”
他歪歪頭確認道,“是這次變成現在這樣的嗎?”
鼬搖了搖頭。
“不,”他斟酌著語句, “你也知道在早先的時候我在一家偵探社兼職。”
不如說原本這家偵探社還是在他說了電車事件已經國木田獨步的異能力之後由太宰調查給過資料給他的。
“社長是一位異能力者,在加入之後我的眼睛就變成了三勾玉。”
其中內容他隱去不談,卻也不妨礙向來聰慧的少年從言語中窺知一二。
“看來是果然相當有趣的地方呢。”少年說著靠近鼬,擠眉弄眼用一種堪比奸商的語氣道, “呐呐鼬君, 有機會的話帶我見識一下怎麼樣。”
一隻手伸過來堵住鼬準備拒絕引狼入室的嘴, 少年的聲音從極近之處傳來, “先彆急著拒絕嘛, 如果薪資得當, 就算是我偶爾也想換個工作。”
說著這話的少年絲毫沒有正在試圖跳槽的愧疚, 唯一露出的左眼微眯,隻消加上一把折扇便就如傳聞中善於蠱惑人心的妖狐一般無二。
——雖然這家夥現在也是這方麵的好手罷了。
“當然,”太宰更貼近鼬了些,聲調低沉,“如果有什麼鼬君知道的其他地方值得推薦的也請一並告知我。”
“不過在此之前,關於如何辭退現在的這份工作的事也幫忙和我一起想想辦法……如何?”
***
新的一天很快就來臨了。
某位繃帶妖怪先生扭扭捏捏地在織田家混了半個晚上,順利打入織田作養子俱樂部,和孩子們混在一起的時候簡直讓鼬覺得自己又多了個弟弟——還是能日天日地的超淘氣超難搞定的類型。
在日光照射到地平線之前少年道彆了友人,踏著(看似)堅實的步伐離開了小小的暫居之所。
從這個房間離開的少年嘴唇緊抿麵色陰翳,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絕望的陰沉之氣,正像是與重要的友人不歡而散。
緊隨其後離開的是織田作之助。
男人還是穿著他那套沙色外套與條紋襯衫,在第一束光照耀上地麵時踏上了外出的道路。
從外表看男人同低頭行走普通路人幾乎沒有區彆,但若是個中好手來看,便能發現男人算不上寬大的外套下裝著的武器與防具。
蹲守在外的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將這一情報傳遞給耳機另一端的男人,得到對方“我知道了”的回複。
他遲疑地看了看少年離去的方向,提出了是否要跟上的詢問。
“不用了,”手中擺弄著國際象棋棋子的男人說道,“我已經知道太宰君接下來的目的地了。”
“接下來也不用監視了,已經沒有繼續監視的意義,辛苦你了,回來吧。”
*
織田作之助走在去往某地的路上。
在將他的孩子們帶走之後,紀德給他留下了一張標明其所在地的地圖,此時他去往的地方正是地圖中打了大紅叉的標誌著對方所在地的地方。
他雙手插著兜麵色平靜,像是在赴往一場普通友人間的約會。
但雖說如此,他的注意力卻沒有在行走上。
——這點看他與一個少年撞上就能窺知一二。
抱著一袋子麵包食物的少年在原地旋轉了好幾圈,才堪堪卸力保護住手中的食物。
“你在做什麼啊!”他指責將差點害自己將珍貴的食物掉到地上的罪魁禍首,隻是話語中帶上了些遮掩不住的孩子氣。
“啊,抱歉。”織田作撓了撓頭,“你沒事嗎?”
“現在是沒事啦,”少年哼哼唧唧,重新打量這個明明長得很高卻連路都不會看的男人[1]。
“誒——”他虛起眼拉長調子,上下打量這個紅棕發色胡子拉碴的大叔,“是你啊……”
織田作一瞬間覺得自己從那雙眯得狹長的眼中看到某種超越界限的東西,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又恢複那副孩子氣的模樣。
“這樣的話也沒辦法了吧,”少年撓著頭,將手中的食物抖了抖緊緊包在懷中,大步跨過佇立在原地的高個子男人。
“果然我還是討厭那鼬家夥!”錯身而過的時候織田作聽見對方氣呼呼的聲音,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的小個子少年或許是鼬的熟識——少年的麵容和鼬收到禮物時的粉色便利貼上的圖畫十分相似。
這一插曲並未在他心中激起過多的波瀾,相反的,織田作覺得自己的內心無比平靜。
他的腦海之中平靜地來回播放著從昨夜入夢開始就不斷在眼前回放的孩子們的死相,往日活潑吵鬨的孩子們躺在被燒毀的麵包車中,幾具燒得發黑的屍體彼此環抱,幾乎可以窺見在災難來臨時孩子們的恐懼。
就差一點。
他冷靜地想,隻差一點就變成夢中的場景了。
行走在路上的男人從包中掏出一根煙,試圖壓抑從腦海深處傳來的不安與躁動。
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看似平靜的男人夾著香煙的手指在不斷顫抖。
在孩子們麵前不敢表現出的後怕終於在一個人奔赴戰場之時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