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為什麼呢?
某一日,少年提出了這個問題。
他的麵容平靜而真摯, 就像是說的並非一個問題, 而是一個普通的問候。
沢田綱吉看著身側明明沒有長高多少的孩子,卻從那雙渾然黑色的雙眼中看見了了成長。
一種孩子長大了的老父親心情頓時從他心間湧起。
又被理智的小人揉巴揉巴塞進表情深處。
“觀察得很仔細嘛,”他笑著摸了摸小孩, 卻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
“雖然我很樂意為你解答, 但是這種時候, 果然是讓另一個人來告訴你比較吧。”青年撓了撓頭, 露出一絲羞腆的表情, “就當做……獎勵好了。”
沢田綱吉笑著說道,“不論是你想知道的還是什麼, 這一次那個人或許會不加掩飾地回答你吧。”
鼬注意到了那個[這一次]。
那雙黑色的瞳孔微縮,下意識得到一個結論。
“是山姥切先生……?”
“大概?”
沢田綱吉頓了頓,“你想見見他嗎?”
毫不猶豫地, 鼬回絕了沢田綱吉。
“雖然能夠從您和山姥切先生嘴裡得到結論我非常高興,”他斟酌著言辭,“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夠倚靠自己的力量解答出被各位隱瞞的事。”
“野心很大呀,”沢田綱吉手中用力,更使勁地揉了揉手下的黑腦袋,“不過提起這個問題不是為了告訴我[我已經知道你們在偷偷瞞著我啦]了吧?”
“果然被您看出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少年垂下了眼, 神色中帶著幾分溫柔, “我隻是想, 或許您能夠告訴我, 我的母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那個抱著他, 告訴他姓氏名字,輕柔地哄著他入睡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
鼬原本以為自己會聽到一個諸如溫柔女性的成長史,畢竟從他淺薄的影響中來看,那個人總是留著一頭長發,坐在他的身邊細細地唱著搖籃曲;或是在他醒著的時候抱著他,並不粗壯的手臂格外有力,搖搖晃晃說著當時的他並不能聽懂的話。
將這一影響告知沢田綱吉後他得到了一個一言難儘的表情。
“那個,鼬君啊,”他看著一向從容自行的青年露出一絲尷尬,“按照我的記憶,當時抱著你的人應該不是美緒姐哦。”
他欲言又止,“當年像是山姥切先生這樣聚集在美緒姐身邊的人有很多,”
所以是幾乎輪不到孩子的親媽來抱著孩子哄著睡覺的!
至於鼬“記憶”裡的場景……沢田綱吉想他可愛的鼬君或許並不會想知道自己被一位孔武有力的男士抱著而他媽在旁邊進行教育的真相。
他支支吾吾地在小孩麵前遮掩過去,深覺還不如直接將當初答應鼬他媽的事一股腦說出來來得省力。
兩個人很快就回到了織田宅,鼬禮節性地問了問沢田綱吉是否留下用餐,意料之中被青年拒絕。
好吧好吧他偉大的沢田叔叔總是日理萬機的。
鼬端著臉目送青年離開,拉開門被一二三四隻小團子撲到身上。
“鼬哥今天回來得好晚哦。”
“笨蛋鼬哥不是說了去打工養家糊口了嗎?!”
“是嗎?”
“……是、是的喲!”
“很好既然這樣晚上就做我最拿手的天婦羅吧!”
“那不是原本的菜單嗎啊?!”
嘰嘰喳喳吵吵鬨鬨,沢田綱吉遠遠回過頭看到的就是少年被這一群小家夥圍在中間的樣子。
他雙手插在兜中,神色不複與少年同行時的溫和,而是化為一抹不知緣由的淡漠。
同那個言笑晏晏的沢田綱吉不同,如果有人指著此時的這個穿著駝色風衣的青年說這就是意大利黑手黨彭格列的首領,或許也會被人接受的吧。
沢田綱吉隻是遠遠觀望了一會,不過半晌青年便轉身離去。
街角處已經等候許久的黑色轎車緩緩開到他身側,沢田綱吉站定,進入逼仄的空間之內。
他回到了並盛。
青年同送自己過來的獄寺略一點頭,對方便相當明了他的意思。
沢田綱吉下意識歎了口氣。
“啊啦,綱君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回過頭看到的便是母親略帶訝異的麵容,沢田綱吉下怔了怔,在母親麵前露出如年少時一般的笑容。
但顯然沢田奈奈並不買賬。
她上前一步摸了摸已經比自己還高的青年的額頭,收回踮著的腳,麵容上浮現一絲憂慮。
“是工作上遇見什麼問題了嗎?”
她不無擔憂地勸慰道,“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哦,”
說著話的女性拉起早就成長到能夠獨立支撐起一方天地的孩子的手開門回家,將看起來格外傻的孩子塞進沙發,啪嗒啪嗒地跑到廚房倒一杯熱水塞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