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雪樺想了想,“一中肯定學習很緊張吧,白老師不是說楚眠中考都睡著了,去了市三所肯定沒咱們這裡輕鬆。”
於燃遲疑地問:“他就不能喝紅牛之類的提提神嗎?”
“沒用吧,我看他今天早晨還吃藥來著。”向雪樺說,“唉,中考完我就總失眠,我也想試試倒頭就睡的感覺啊……噢對了,《沁園春》你們背了嗎?下午默寫。”
幸虧班長的一句提醒讓於燃想起這項作業,午休期間到語文課之前都爭分奪秒地背誦。但等落到紙上時,他就連著忘記好幾個字怎麼寫。
“沒默完的同學筆頭快點兒,再給半分鐘。”老師居高臨下地站在講台觀察全班,等了片刻,“好了,從後往前傳。”
楚眠剛要抬手,前座的於燃就迅速轉頭從他手裡搶過了紙,奮筆疾書地按照他的默寫填補自己空缺字詞。
於燃不知道楚眠此時緊盯自己的後背,眼中盛著厭意。他寫完鬆口氣,把兩張默寫紙繼續向前傳送。
放學後,於燃舉著黃桃酸奶可愛多等公交車,方昭本可以坐地鐵,但他覺得跟於燃順路回家更有意思一點。兩人邊等車邊玩《神廟逃亡》,這款遊戲於燃昨天才下載,今天就已經突破一百萬分數了,很快就要超過方昭的記錄。
“你知道麼,國外有人通關逃出去了,回到城市裡了。”方昭佩服地感歎,“玩了得有幾億分吧!牛逼。”
“逃出去以後什麼樣啊?”於燃很想看圖開開眼界,但兩人在網上搜索半天也隻有新聞文字描述,最後還是在空間裡找到了一張據說是終點的模糊海港截圖。
於燃失望地放下手機,抬頭看861路來沒來,不經意地人行橫道上瞥了一眼,發現楚眠正在等紅燈。
“他怎麼一個人站那兒,家裡不接送?” 於燃皺起眉。
方昭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楚眠?我看他下午好像沒怎麼睡吧,現在挺精神的。”
於燃開始有點擔心:“萬一過馬路睡著了呢?”
“哪有那麼嚴重……”
“你不知道,就是那麼嚴重。”於燃想起來第一次見到楚眠的場景,他也是在危險的情況下忽然睡過去了,“我過去看著他,你等會兒。”
於燃迅速把可愛多蛋卷的巧克力尖角吃掉,快步跑向附近的人行橫道。
楚眠耳機裡播放著節奏激烈的工業重金屬音樂,前方幾個行人開始過馬路,他不假思索地跟隨人群向前走。
就在這時,他餘光裡忽然閃過一道行動匆忙的人影。楚眠覺得不對勁兒,本能地按住口袋裡的手機錢包,卻不料下一秒自己胸口被人迎麵撞個滿滿當當。
突如其來的撞擊讓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向後倒退了幾步,鞋跟撞上台階,一下子失控往後跌倒,耳機順勢脫落,視野裡隻剩一片湛藍天空。
楚眠感覺到自己被人壓在地上,他下意識抬起手肘準備攻擊對方腦袋或者脖頸之類脆弱的地方,幸好於燃及時發出聲音阻止了他的行為:“你過馬路不看燈啊!”
楚眠一愣,收回手,詫異地看著趴在自己懷裡的於燃。
於燃迅速起身,順便拽著楚眠的胳膊讓他也站好,像是小時候媽媽嗬斥孩子在馬路上亂跑似的口吻:“彆人往前走你也跟著往前走,闖紅燈了都沒發現?幸虧剛才車開得都不快,不然你就咻咻地上天了!”
楚眠皺眉,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掌心,蹭了好多馬路牙子上臟兮兮的汙土沙礫。比起不小心闖紅燈,皮膚上的塵土更容易令他心裡警鈴大作,現在隻想快點回家洗乾淨。
“多謝提醒。”楚眠儘量保持表麵風度,克製自己對於燃的不耐煩,“但還是你突然冒出來更嚇人。”
於燃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他以為送楚眠糖果就代表兩人今後能愉快相處,沒想到對方還是拒人於千裡之外,好像根本沒有與同班同學熟悉起來的打算。
“又開始跟我拽。”於燃默默冷哼一聲,聳聳肩回去等車。
“你剛才那一幕,還真像主角。”方昭誠懇地說,“之前我跟著我表姐看過一部台灣電視劇,那男女主角大半夜在馬路上摔倒,結果你猜怎麼著——倆人趴地上親嘴兒!這可真巧了!周圍司機還給他倆開了一圈車燈,要是我就直接踩油門碾他們。”
於燃彎腰拍乾淨褲腿,又聽到方昭說:“幸虧你矮,不然剛才那個距離,我估計你就強吻楚眠了。”
於燃猛然抬頭:“誰矮?!”
比起“強吻”,於燃顯然對身高更加敏感,他倏地直起身,大步走到方昭身邊,“我還比你高呢!”
方昭踮起腳,“我是說你跟楚眠比!”
於燃直接蹦了起來,“我現在比他高!”
“你幼不幼稚!”方昭按住了於燃肩膀,企圖憑借自己的力量把於燃摁矮,“欲與天公試比高!”
兩人沉浸在公交站嬉笑打鬨的樂趣裡,成功錯過一輛861路。
於燃到家時免不了被李桂蓉罵,菜都快涼了,就知道在外麵貪玩。
於燃振振有詞,說自己放學時英勇地保護了闖紅燈差點被車撞的同學,對方感激涕零當場跪地磕了三個響頭,表示這份恩情永世不忘,“你就等著他來咱家送錦旗吧。”
李桂蓉習慣了大兒子時常輕描淡寫胡說八道的毛病,隻衝他斜了個白眼。倒是於燼把他哥哥的話當真了,滿眼崇拜的光亮:“真的啊!錦旗上寫‘活雷鋒’嗎!”
於燃假裝深思熟慮,道:“估計給我寫‘妙手回春’吧。”
“給你寫個‘恬不知恥’!”李桂蓉用筷子柄敲他腦袋,“就你,在學校還有人跟你玩?同學們都得嫌你太瘋,帶壞他們。”
“你等著,”於燃勢在必得的口吻,“我一天交一個朋友給你看!湊齊一百零七個上梁山!”
李桂蓉踹他,“趕緊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