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方昭悄悄去問前座的女生。
於燃拿到一枚小鏡子後,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他媽的——”
頭頂的發絲沾上水再晾乾後,不僅那根“小天線”沒恢複正常,還連帶起旁邊的另一撮兒頭發立起來了。於燃轉過臉,看見自己頭上頂著一顆鏤空小愛心——簡直挫爆!
接下來半天裡,於燃堅持手掌捂著頭頂,生怕被彆人看見自己丟人的發型。等手臂發酸無力地下垂,他才終於發現原來班裡還有一個自己的同類。
“楚眠!你頭上有犄角!”於燃興致勃勃地指著楚眠額頭。
楚眠專心寫作業,沒工夫搭理他,隨口回道:“你身後還有尾巴呢。”
“真的有!”於燃拿起圓形小鏡子遞到楚眠麵前,哈哈大笑,“你看,你趴桌上睡覺把前麵的頭發壓住了,現在都翹起來了,好蠢!”
楚眠看到鏡中的自己時,眼神立即嚴肅,抬起左手捂住額前,繼續低頭寫作業。
於燃這下有歸屬感了,大大方方頂著頭上的小桃心四處亂轉,要是遭到彆人笑話,他就說這是自己跟楚眠的“感應天線”,平時他倆上課要靠電波交流。
當然,沒人信他這種鬼話。
從開學到現在,於燃漸漸習慣了正常的校園生活,視線裡不再頻繁出現打架鬥毆,也很少聽見不堪入耳的臟話,老師們全都兢兢業業教書,同學們更是平易近人很好相處。
樓道內外朗朗書聲,馨香的花壇被淺金色陽光鋪滿,一切瑣碎事物都仿佛在朝著他期待的方向駛去。
——如果不是蔡寒川再一次出現,於燃本可以為今天的校園日常畫上一個圓滿句號。
“你媽的傻逼於燃,我給你舞台你敢過來麼?”
方昭跟於燃並肩走著,兩人聽見背後樓上的聲音都沒回頭。
蔡寒川在四樓窗戶探頭高聲罵臟話挑釁,周圍同學竊竊私語,還有人駐足看熱鬨。
“那麼多老師在場他還要喊,真他媽猖狂。一會兒大課間,他們該不會要在上課前堵你吧?”方昭有點擔心,轉臉發現於燃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
方昭無奈:“要不我去跟班主任說一下?”
“彆給她添麻煩,我上周答應過她的,同樣的錯誤不會再犯第二次。”於燃氣定神閒地撕開一包浪味仙,清新的蔬菜味撲麵而來,“我沒有跟蔡寒川打架的理由,如果是為了像他一樣逞威風,那就太無聊了。”
方昭先是一 怔,接著不禁肅然起敬:“我靠,原來我一直低估你了於燃,我還以為你是那種睚眥必報的類型,合著你比我想象中沉得住氣。”
於燃笑起來,遞過去分享自己的浪味仙,語氣又開始故作深沉:“男九號,你記住了,一個男人是否真正強大,並不是取決於他用拳頭打敗了多少人。”
“——而是在壓倒性的黑暗力量麵前,他還能不能依然堅持自己的信念。”
方昭聽得一頭霧水:“這又是哪個動漫裡的台詞?”
兩人正說著話,方昭背後忽然被什麼東西輕輕擊中了,他嚇一跳猛然轉身,看見地上有個紅色可樂罐在滾動。
於燃皺眉抬頭向樓上望去,發現果然是蔡寒川的行為。估計他本來想砸自己,但罐子在空中偏離路線,落在了方昭背上。
“這校服可是第一天穿。”於燃看著方昭校服上的可樂汙漬,麵色變得凝重,“浪味仙你拿著,我去讓他給你道歉。”
方昭急忙攔住,“彆彆彆,沒事兒,今天洗完明天就能乾,咱趕緊回教室吧。”
“我讓你拿著。”於燃直接把零食袋子塞進方昭手裡。他厭煩地剜了一眼蔡寒川所在的窗口,直接走進這棟教學樓。
蔡寒川早就帶著幾個高二男生在這裡等他了,如果於燃今天不來,他們就打算明天繼續辱罵激將法,但凡這人有點好麵子,就肯定會有反抗的一天。
“寒哥,不,寒爺。”矮個子男生思考該對老大稱呼什麼才顯得霸氣莊重,最後總算敲定了新外號,“寒王,你說那於燃該不會慫了吧,這麼半天都沒上來。”
蔡寒川斜著嘴角戲謔道:“叫人去了唄,我倒要看看他一個高一的崽種能叫來多少人。”
在成駿中學“扛旗兒”的一年多時間裡,蔡寒川從未像現在這樣對誰有過如此強烈的敵意。論武力沒人打得過自己,論背景也沒人比得過自己有個副校長靠山,本來他在成駿如魚得水,當之無愧的“一哥”。沒想到高二開學第一天,就被一個新生搶儘風頭,若是打架輸了倒也不至於太栽麵,可偏偏對方沒怎麼動手,直接把他腦袋摁進飯菜裡,令他措手不及。
整個禮拜過去了,蔡寒川每天早晚都要瘋狂洗頭,頭皮都快搓發炎了,結果心理作用下還是隱約聞得見宮保雞丁的辛辣油膩味道。而且這件事傳遍了全年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看自己笑話。
“哥,他來了。”幾個人望著樓道儘頭的少年身影,自動進入備戰狀態。
蔡寒川看了一眼,“帶了多少?”
“不知道啊,後麵沒人出來……”矮個子男生扶眼鏡,“好像就他一個人。”
蔡寒川冷笑一聲:“想單挑?行。”
於燃一邊朝他們這邊走,一邊懶洋洋地捋頭發,想給自己營造出一種剛睡醒的散漫感,借此抬手掩蓋住自己頭頂翹起來的毛。
很快就有人上前圍住他的去路,隻剩蔡寒川一人站在於燃正對麵,聲音譏諷:“呦,你還真敢來啊。”
於燃聽他陰陽怪氣的,有點惱火:“不是你他媽喊了半天讓我來的?你到底想不想讓我來?”
“你是我的狗嗎,讓你來就來,這麼聽話?”蔡寒川看不慣他敢對自己語氣這麼衝,便又想羞辱一番,“上回的賬咱現在論論吧,你要是今天跪下來說一聲‘寒哥我錯了,我是你的狗’,我就放你一馬,還能認你當個弟弟,以後高一就都歸你管——這條件,哥夠意思吧?”
“高一歸我管?”於燃下意識眯著眼睛,懷疑地盯著蔡寒川,“你想讓我當年級組長?”
好好的談判節奏被他一句話打亂了,蔡寒川差點按捺不住動手的欲望:“……你他媽是不是傻逼?”
“總之,我對管理彆人沒興趣。”於燃自顧自說道,“更沒興趣跟你稱兄道弟。”
蔡寒川眼神陰冷,嗓音嘶啞:“那你就隻能當條狗了。”
話音剛落,他身邊的幫手們就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時候,他們看見於燃的手掌終於挪開頭頂,似乎要從口袋裡掏出什麼凶器。
“操。”蔡寒川意識到自己大意了,沒想到這個新生居然隨身帶刀子,萬一自己不小心被捅到可就鬨出大事了。他趕緊給旁人使眼色,想讓大家按住於燃的手臂,免得對方拿出什麼厲害的家夥。
但他們遲了一步,於燃的手已經垂到了身體兩側——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力提了提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