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緊鎖,因臉上的疼痛倒吸了一口涼氣。視線裡,於燃用力摸了下唇邊的血跡,不過還有一層淡紅色凝固在臉頰,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於燃,我就問你一句話。”蔡寒川發現自己嘴裡也有點血腥味,“你他媽至於裝逼到這個份兒上嗎?”
於燃把校服外套的拉鏈重新提至最高點,衣領立起,遮住自己下半張臉。他的頭發有點淩亂,組成那顆鏤空小桃心的兩撮兒毛已經傾斜得不成形狀了。
“真男人的拳頭隻為信念而戰,你這種螻蟻之輩不會懂的。”於燃清了下喉嚨,緊緊提著褲子遠去,隻留給蔡寒川一個瀟灑的背影。
“你們見過像於燃這樣的……”蔡寒川向周圍人投去茫然又費解的目光,“這樣的驚天大傻逼嗎?”
他們紛紛搖頭,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價剛才的爭鬥。
大課間結束的鈴聲響起,成駿中學又恢複了平靜。
“你可真是嚇死我了,一直不還手我還以為你已經被他打斷胳膊了……沒事吧?走,先去醫務室看看。”
方昭緊跟在於燃身邊,不停地關切詢問他哪裡有傷口。
“沒事,才這麼幾下,還不如蚊子叮呢。”於燃大手一揮,毫不在意,“回去上課吧,第三節誰的?”
“今天禮拜一,班會。”
“哎呀,完了,要被班主任知道了。”於燃這才感到大事不妙,“她不會又罰我寫檢查吧?”
“我覺得……應該不會。”方昭說,“我剛才去教務處把蔡寒川的事告訴主任了,白老師要是知道,肯定能理解你。”
於燃點頭,兩人匆匆回教室。班主任不在,全班上自習。
楚眠作業都寫完了,現在埋頭背地理筆記。他還以為前座倆人消失半天是去買零食,不經意看了一眼迎麵走來的於燃,卻發現對方嘴角有塊淺淺的傷口,下巴也有不明顯的血跡。
但於燃看起來又一如既往的輕鬆開朗,不像是剛跟彆人有過衝突的樣子。楚眠握著筆記本走神兒,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浪費了寶貴的半分鐘。
繼續複習期間,楚眠聽見了前麵兩人在討論他們剛才的事。很快,楚眠就從他們話語裡挑出一些關鍵信息拚湊成完整邏輯,了解到大概經過。
歸根結底,原來是前麵這家夥被人打了還不還手。
“早告訴你了,我不打無意義的架。”於燃再次撩起袖子,背靠椅子跟方昭說話,“比起渾身傷痕,因為生氣就還手,才是最大的輸家。”
楚眠在後方輕描淡寫地小聲接了一句:“是你打不過吧。”
於燃猛然回頭,反駁道:“這、這有什麼打不過的,我最大的敵人隻有自己!我不能違背自己的信念!”
什麼信念不信念的……楚眠對此嗤之以鼻。
他最受不了於燃的就是這點——整天言行舉止神經不著調,嘴裡淨拽一些在日常生活裡充滿違和感的詞,還喜歡自稱“男主角”,到底是哪種不入流的作品才會選於燃這種麻瓜當男主角啊?簡直太自以為是了。
“沒打過就是沒打過,你以為不還手就是另一種贏,實際上隻是精神勝利法而已。”楚眠忍不住說完,又覺得以於燃的知識水平可能連阿q是誰都不知道。
於燃看著楚眠,沉思道:“嗯,這就是咱倆的不同之處啊。”
他說話間似乎又扯到了嘴角,血珠滲出來一些,他趕緊抽了張紙巾摁住。
楚眠默不作聲地低頭複習,可片刻過去,他還停留在同一頁筆記,沒辦法靜下心集中注意力。
或許是因為最近跟於燃接觸頻率多了,楚眠原先對他的惡感就慢慢減少,知道他白白被人打了那麼多下,一時同理心發作,忍不住有一點惱火。
不過生氣的對象並不是打了於燃的人,而是於燃本人——為了抄作業都能死皮賴臉地央求彆人,身體受傷時卻傻傻地任人打罵,這哪裡是“信念”驅使,分明是價值觀取舍出了問題吧。
楚眠越想越恨鐵不成鋼,好在他調控情緒能力很強,沒有因為生氣就直接睡著。
他深呼吸,轉身從書包裡拿出了幾條創可貼,用力向前一扔。由於經常猝倒容易磕碰出傷口,很多藥品都是他身邊必不可少的。
突然有東西飛到桌上,於燃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創可貼,他眼神馬上柔和下來,感激地轉頭望向楚眠。
“彆看我。”沒等於燃道謝,楚眠就不耐煩地開口,“你的蠢會傳染。”
於燃才不管楚眠的語氣如何,他隻是為了楚眠對自己的關心而咧嘴笑起來:“乾嘛?你說我蠢會傳染,那你還瞪誰誰懷孕呢……哎你現在瞪我了!完了!我懷了楚眠的——”
楚眠立即捂住他的嘴,禁止他在班裡大聲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