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於燃掛斷電話了,於燼的聲音就從背後幽幽傳來:“你還說你沒搞對象。”
於燃疑惑地回頭看他,“乾嘛?我跟朋友聊天,男的。”
“可是……”於燼遲疑了,“你的語氣跟我哄女孩子說話有區彆嗎?”
於燃一愣,馬上又抓起一個抱枕狠力扔向於燼,“你懂個鴕鳥,彆拿我跟你比。”
其實若不是弟弟提醒,於燃到現在都沒發現自己麵對楚眠時的態度,會不由自主地與其他人區分。
可仔細想想也在所難免,畢竟楚眠又容易睡著又容易猝倒,還不能大笑,這麼苛刻的身體條件,誰見了不都會被激發一點“保護欲”嗎?於燃覺得自己對楚眠更好一點,實屬理所應當。
不僅是自己,於燃甚至覺得,所有人都該多對楚眠溫柔一點,這樣就可以讓楚眠每天心情愉快,也許還能儘早擺脫“睡魔”。
對啊,楚眠就是活該被人態度更好點對待……於燃對此深信不疑。
最近一陣子秋高氣爽,期中考試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每周五都是同學們最懈怠的時候,連語文晚自習都有很多人敢走神,於燃當然就是其中之一。
於燃背靠在牆上,歪著身子跟楚眠說話:“王總換發型了呀,盤上去以後怎麼頭發這麼多?我天,你看看,這要是說她頭發裡藏了個熨鬥我也信。”
楚眠是那種即使到了課堂最後一秒也全神貫注聽講的學生,無論於燃怎麼企圖拉他一起開 小差,他都不為所動。
於燃百無聊賴,注意力轉到了附近的崔荷身上,倆人一拍即合,疊了紙飛機互相扔。他們還互相規定:無論紙飛機扔到了多遠的地方,隻要沒被王老師發現,負責接飛機的人都必須去撿回來。
“誰慫誰孫子!”
於燃先是趁王老師寫板書,把飛機丟到了窗台;崔荷假裝去拉窗簾,轉手就讓飛機躥到了教室正門;於燃鼓起勇氣借口上廁所,回來時故意衝崔荷露出陰險笑容。
“你完了。”於燃胸有成竹地舉著飛機,瞄準了講桌的位置。
“你他媽彆作死!你會被發現的!”崔荷一邊笑一邊豎中指,覺得於燃的舉動過於刺激。
於燃輕輕衝紙飛機尖端“哈”了一口氣,他屏息凝神,終於找準了王老師再次轉身寫板書的機會。
就是現在!
他不假思索地手臂發力,丟出紙飛機——
白色的錐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平滑優美的線條,然後準確無誤插在了王老師的發髻上。
“哎我操……”於燃連忙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弄巧成拙了。
崔荷笑容也跟著凝固,目瞪口呆。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於燃整個身子都探出了桌椅,小聲跟崔荷交談,“好消息是,王總現在還沒發現;壞消息是……你他媽要去把飛機摘下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荷立即衝他豎起兩根中指表達當下的憤怒。
“你們兩個……在乾嘛?”
楚眠正抬頭要記筆記,卻赫然發現王老師漆黑的發髻上插了一塊白皙的板子,定睛一看,原來是於燃他們剛才玩的紙飛機。
班裡其他同學也紛紛注意到王老師頭上莫名其妙多了個東西,想笑又不敢笑,大家都隻能低頭努力憋著,儘量維持課堂秩序。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於燃的傑作,楚眠忍俊不禁,輕輕歎氣道:“你完了,於燃。”
“哎,彆擔心。”於燃大手一揮,“飛機是用你默寫紙疊的。”
楚眠往自己桌角一看,果然少了頁東西。
他臉色冷下去,一把攥住了於燃衣領。
王老師聽見於燃那邊有動靜,寫完板書回頭,發現他果然沒在聽課,後座的楚眠還跟著一起打鬨。
不過她已經對這倆人之間頻繁的接觸見怪不怪了,大晚上還沒吃飯,她也懶得批評,直接開口告訴他們:“你們倆要不都出去吧。”
楚眠還是想上課的,可張嘴也不敢反駁王老師,就這麼被於燃乾脆地牽著手腕,從後門溜走去樓道罰站。
“我站在樓道,比坐在教室還有歸屬感。”於燃已經數不清自己語文課被趕出來多少次了,轉頭看楚眠,“欸,你以前被老師罰過站嗎?”
楚眠搖頭。
他不僅從小到大沒被罰過站,連被罰寫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哇,那今天可太有紀念意義了。”於燃興奮地拍了拍楚眠肩膀,“你這第一次就給我了?”
楚眠麵無表情地撥開他的手,“沒什麼好得意的。”
於燃興致勃勃地掰手指頭算:“你看,你現在是第一次罰站,今天還第一次寫檢討,之前還第一次被掏鳥兒,第一次穿裙子……不都是因為我?”
數到最後,於燃又開始沾沾自喜地抬頭挺胸,握緊了拳頭。
他覺得自己總有一天可以讓楚眠“第一次被樹”“第一次罵街”“第一次逃課”。
這麼想著,於燃忍不住哼笑兩下,一副勢在必得的語氣告訴楚眠:“你等著吧,我要奪走你更多的第一次!”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裡回蕩不絕,讓高一一班全體同學都聽了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