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玩到晚上睡覺。”
於燃聲音十分爽快:“行啊,反正我也不寫作業,陪你。”
於燃這話說完不久,楚眠感覺到餓了,久違食欲遲遲到來。他隻好先放下鼠標,出去買份早餐,而於燃始終坐在電腦前等他回來。
冬天太陽雖不夠溫暖,但明媚而珍貴。楚眠把外套拉鏈調鬆,方便自己深呼吸,讓乾淨空氣在肺裡循環。
街道依舊沒變化,走著走著,他想起來:現在已經是新一年了。
那麼……自己也應該是全新咩咩了。
他沉沉地呼吸,雙手從口袋裡拿出,想著於燃還在等自己回去玩遊戲,便加快腳步迎著陽光走去。
元旦三天假期作業並不比國慶期間少,不過臨近期末考試,老師們無暇檢查,隻在課堂上訂正答案快速講解一遍。
於燃好幾個本子忘記帶來,就轉身跟楚眠一起看,結果發現他居然全都沒寫。
“我靠,我好歹還把語文都寫完了,你這是全空著?”
於燃難以置信同時,優越感也油然而生,忙模仿老師口吻訓斥道:“你這放假三天都乾嘛了?要造反呀?就知道玩!自己墮落就罷了,還拉上人家於燃一起,把於燃都帶壞了!”
楚眠訕笑一聲。
老師在台上講題,於燃就在下麵悄悄裝腔作勢,他發現楚眠寫錯了一道基礎題,便轉身把自己作業拿過來擺好,“你看看,同在一間教室上課,怎麼人家於燃就會寫呢?”
楚眠挑眉,“你這不是帶了卷子。”
“對啊。”於燃若無其事地把自己這份塞回書箱,“但我就想跟你一起看。”
他趴在椅子背上,抬著眼睛看楚眠。
結果兩人接下來沉默不語地對視了好幾秒,雙方又同時覺得氣氛莫名其妙,馬上倉促地移開視線。
楚眠心不在焉地低頭看題,偶爾瞥幾眼於燃,注意這個角度似曾相識。
隨後回憶起來……跨年那天晚上,自己也是這麼看著他。
“楚眠。”
“嗯?”
被於燃突然叫名字,楚眠心跳快了一拍。
於燃歪著腦袋說:“好像老師講不是這頁。”
“……噢。”
楚眠匆匆掀過卷子。
熬過了最後兩天課,大家終於迎來了期末考試。根據以往經驗來看,老師為了讓同學們過個好年,題目應該不會太難,很多人都是這麼堅信著。結果試卷拿到手裡,眾人才明白自己高估了老師們善良,幾科考完,教室裡鬼哭狼嚎。
於燃毫不在意成績,放寒假才是要緊事。他把方昭拉到一邊,悄聲說:“咱們要不在過年之間做點有意義事?比如樹了楚眠什麼……”
“你還真是賊心不死。”方昭抓住於燃肩膀,把他推向楚眠旁邊,“楚眠!於燃他又要對你圖謀不軌!一會兒咱們去ktv拿他樹電視吧!”
為了防止於燃對自己動手動腳,楚眠胳膊輕輕勒住他脖子,勾著他朝教室外走去。
今天是班裡第一次正式聚會,十幾個人願意參加,班長向雪樺訂了個ktv豪華包間,還去附近肯德基買了很多個全家桶。 很快,又有男生去超市搬了箱啤酒回來,氣氛忽然就因此高漲。
於燃本來在爭分奪秒地吃薯條,怕它們一會兒軟掉。但崔荷那邊湊不夠人數玩遊戲,他便被喊過去參與。
他看見吧台中間擺了個銀色半球體,上麵凹陷像是指印,一問得知這玩意是簡易版“測謊儀”,在網上買,不貴。
於燃立馬興致勃勃地坐下來,擼起袖子,“這麼好玩你怎麼不叫楚眠過來?”
崔荷翻白眼,“叫他乾嘛,他那麼口是心非,沒意思。”
其他玩遊戲同學於燃還算熟悉,每人輪流把手放到儀器上去,由上一個人提問,吧台這邊很快就熱鬨起來。
開始問題還比較普通,尺度頂多就是“談過幾次戀愛”“現在有喜歡人嗎”,於燃每次都誠實回答“沒有”,順利逃過儀器電流。
如果沒有被電,那麼提問人就會被罰酒。幾人之中,於燃是唯一一個逃過全部懲罰參與者。
“靠,你他媽撒謊不緊張嗎都?你好意思頂著這張臉說自己沒搞過對象?”崔荷又一杯酒下肚,“算了,不玩測謊儀了,咱們玩‘手口不一’,這個都會吧?隻能說五以內數字,手和嘴不能一樣,我先來。”
於燃雖然理解遊戲規則,但大腦反應速度跟不上他們節奏,幾輪下來他失敗次數最多,第三罐啤酒已經被人推到自己麵前。
他扯開拉環,嘴唇剛貼上冰涼罐子,注意力就迅速轉移到彆處了。
崔荷幾人玩遊戲期間,其他同學也一直在旁邊輪流唱歌,不知不覺就切到了楚眠那首。
其實楚眠積極性並不高,還是因為幾個女同學懇求才去點歌,當麥克風交到他手裡時,連沉迷玩手機人都忍不住望去。
於燃是在他開口後才抬頭。
以前上課大家就知道楚眠英文標準流利,隻是沒想到他唱歌時聲線會比平常說話高了兩度,變得更加清爽悅耳。再加上他點那首歌曲風非常輕鬆明快,讓旁人聽著極其享受,心情不自覺地愉悅。
於燃視線緊緊盯著前方,忘了嘴裡啤酒什麼味道,喝完還一直舉在嘴邊。
他看見楚眠站在燈光下,灰色毛衣袖子卷起來半截,手臂修長又乾淨。燈光偏黃,斜著角度照下去,更突出了楚眠身材高挑,骨相完美,垂著眼看提詞器時,睫毛陰影就覆蓋在眼眶下方。
那首歌結束後,沙發上同學不約而同鼓掌誇讚。
於燃喝了太多啤酒,皮膚下好像有火在燒,頭暈腦熱。
他放下罐子,不停地用手掌在臉頰附近扇風,可熱度絲毫沒有消散,反而還有繼續上漲趨勢。
崔荷看他眼神有點異常,笑問道:“你是不是喝上頭了?”
他慢半拍:“啊?”
“你這不行呀於燃。”崔荷大笑起來。
於燃思維遲緩,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崔荷剛才說那句話什麼意思。
不僅如此,他接下來還把啤酒叫成“罐頭”,把骰子叫成“橡皮”,連崔荷名字都好幾次叫成“楚眠”。
“乾嘛,你這麼想他?”崔荷晃了晃於燃肩膀,“要不我叫他過來?”
於燃沒反應,低頭掰弄自己手指頭。崔荷轉頭想喊楚眠,但發現他正在 跟同學聊天,便沒有開口打擾。
畢竟楚眠平常太慢熱了,現在有機會跟其他同學熟悉起來,崔荷覺得是好事。
眾人玩到了晚上九點,為了安全考慮,大家一致決定不再續攤,等寒假再出來聚一聚。
“走啦,於燃。”崔荷伸手揪於燃耳朵,發現燙得嚇人,“哎,彆趴著了,你趕緊去涼水洗洗臉。”
她拽不動於燃,就喊方昭過來,倆人一塊拉扯,結果於燃還非要跟他們較勁。楚眠慢條斯理地穿好外套,走近他們,發現於燃一臉呆滯模樣。
他二話不說,架起於燃胳膊,想把人直接拉起來。
這次於燃沒使勁,順從地站直身體——
然後雙臂直接勾住楚眠脖子,抬起腿蹦到對方身上,大喊了一聲:“偷襲!”
完全正麵“偷襲”,楚眠猝不及防,隻能下意識扶住於燃腿根。
崔荷拿個外套工夫,一轉臉看見於燃整個人掛在楚眠懷裡,瞬間目瞪口呆。
而方昭作為男生,對這種畫麵並不敏感,還在旁邊勸於燃趕緊下來,彆惹楚眠生氣。
實際上,楚眠沒有生氣。
他整張臉比於燃還熱。
為了不讓於燃從自己身上掉下去摔倒,楚眠靠著牆壁抬起一條腿膝蓋,頂住於燃後臀將他位置向上抬了抬,然後再用雙手托住。
於燃臉埋在楚眠肩頭,小聲嘀咕著什麼,楚眠沒聽清。
楚眠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把他放下來,掐他臉,或者帶他去衝涼水。可是當於燃呼吸貼住自己脖頸刹那,楚眠條件反射地把力氣收得更緊了。
甚至還鬼使神差地對方昭說:“你幫他把衣服披上。”
方昭應了一聲,找到於燃外套蓋住他,羽絨服帽子也順便套上,避免衣服脫落。
崔荷眼睜睜看著楚眠就這樣抱著於燃往包間外麵走,不免發出一句:“我操。”
班裡其他同學正站在電梯門口,意猶未儘地談論剛才聚會,轉臉看見於燃掛在楚眠身上被他抱過來,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發出一句:“我操。”
楚眠尷尬地彆過臉,解釋說:“他喝多了。”
大家遲疑地點點頭,不知道是該去幫忙把於燃扶下來,還是該轉移視線彆去打擾這倆人粘著。
電梯門緩緩開啟,同學們不約而同地給楚眠讓開道路,然後他們才進去。
狹小空間裡,所有人都默不作聲。每個人都感受到了氣氛不同尋常,但誰都不願意開口緩和一下。
正當空氣僵冷之際,一直把臉埋在楚眠肩膀於燃猛然抬起頭,仰天長嘯:“嗷嗚——”
嚇得周圍同學們一哆嗦。
“彆叫。”楚眠偏過臉,撞了下於燃腦袋。
夜希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於燃太陽穴,好奇地小聲問:“於燃,你是不是要變成狼了?”
於燃又把臉壓在楚眠肩頭,然後“嗷嗷”地衝她點頭。
同學們輕輕笑起來,楚眠大腦卻一片空白。
電梯下至一樓,楚眠抱著於燃出門,這才催他從自己身上下來。
於燃充耳不聞,反而雙腿更用力夾住了楚眠腰胯。
“你再不下去……我就要猝倒了。”楚眠感覺到心跳頻率飆升,“於燃,你有在聽嗎?”
“聽了。”於燃下巴杵在楚眠肩窩,安靜片刻,他終於後仰脖子,看著楚眠。
他認真地說:“楚眠,你今天特彆好看。”
兩人臉近在咫尺,楚眠呼吸快要停滯了。
“你他媽是不是偷偷整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