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班會和新鄰居(1 / 2)

現在高二四班的處境很糟糕,因為天氣的原因……活死人身上的燒焦味越來越明顯, 特彆是當高二四班的學生們聚在一起的時候, 那種味道更是非常明顯。

正因為如此,高二四班的教室, 以及中午聚在一起吃飯的食堂,可以說是味道最明顯的地方。

在教室裡上課的時候,因為絕大部分的同學都聞不到那股燒焦味, 所以影響的隻是進入教室的老師們而已。

但是當四班的學生們一起進入食堂的時候,身處於食堂的所有人都收到味道的影響, 雖然不知道味道的來源是什麼,但用餐的環境顯然受到了影響。

當學校裡的其他學生因為異常的味道而從食堂離開的時候,高二四班的學生們卻以為他們和自己一樣, 都因為天氣的各種原因沒有胃口, 感慨了一句“啊, 原來大家都一樣啊!”然後就從食堂離開了。

坐在教室裡的蘇青行已經連續上了七節自習課,除了謝夢之外,沒有一個老師願意在教室裡停留,草草丟下一句自習之後, 全部都逃走不見了,隻留下高二四班的學生們莫名奇妙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不過對於學生來說,不用上課也是一件好事,所以除了嘻嘻笑笑的聊天之外, 很少有人會出去主動讓老師回來上課。

在這樣的處境之下, 高二四班的暴露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 應該說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暴露,已經是一件奇跡。

“還好已經是周五了。”蘇青行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而且已經到了快放學的時間。”

就在蘇青行等待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如同一陣風一樣從他身邊走過,一直坐在最後一排的許諾不知道為什麼走到了講台前,將放在講台上的金屬筆筒輕拿重放,“啪”的一聲敲響!

“嚇死我了!”正在低頭給自己雙手塗指甲油的的應嬌嬌猛地抬頭,一整瓶紅色的指甲油倒下,如同鮮血一樣流了一桌,“許諾,我跟你沒完!”

“你們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許諾先是看了蘇青行一眼,然後又麵向正前方,“一個臨近期末考試的班級,一天上了七節自習課,根本沒有外人想要在我們的教室裡停留!”

教室裡安靜了下來。

有的時候不是缺少真相,而是缺少說出真相的人。

聽到許諾的開場白之後,蘇青行覺得許諾確實已經相信了剛才他在走廊裡說的那些話。

所以,是冥界引路者應該出場的時候了嗎?

因為從一開始,蘇青行就打算在周末到來之前解決掉這一次的事情,所以看許諾開了頭之後,他就將手放在桌上,已經準備好起身向高二四班的學生們解釋這一切。

可沒等蘇青行起身,許諾就好像預知到了他的工作一樣,直接轉身對蘇青行說:“轉校生,接下來你什麼都彆做,什麼都彆說,隻要靜靜聽著就可以了,這是我們自己班級要解決的事情!”

蘇青行馬上將手放開。

“許諾,你究竟想要說什麼?!”應嬌嬌的指甲油倒了一地,這會兒越擦越糟糕,正處於某種惱火的階段,“現在都快期末了,該上的課程都已經上完,老師讓我們自習也很正常啊!”

“那麼這個也是正常的事情嗎?”許諾很平靜地摘下了右手上的手套,將此刻紅腫到幾乎要變形的右手展現在所有人的眼中。

教室裡的人在見到那隻右手的時候,全部都倒吸了一口氣。

“天啊,你是不要命地把手放鍋裡煮了嗎?”應嬌嬌一臉不敢直視地側過頭去,“知道你是一個瘋子,沒想到你會瘋成這樣!”

“我就算再瘋,也不可能會想要把手煮成肉湯。”許諾深呼吸了一下,“原本燙傷的地方,隻是手背上的一小塊而已,可是過了一天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蘇青行觀察了一下許諾手上的燙傷,中午的時候,燙傷的痕跡似乎剛剛到手腕上方。這才過了兩三個小時,燙傷的痕跡已經覆蓋手腕,向手臂上方不斷延伸。

乍一眼看去,就好像許諾正戴著一個古怪的紅色手套。

“怎麼會變成這樣?”說話的是班上那個手臂骨折的男生,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些什麼,現在正抱著打好石膏的手臂,低著頭顫抖不已。

“你們真的沒感覺到不對勁嗎?”許諾現在身上確實有一種班級大姐大的感覺,至少她說話的時候,教室裡比謝老師的課堂還安靜,“應嬌嬌,你手指上的傷現在感覺怎麼樣?是不是痛得不得了?如果真的隻是使用創可貼的小傷口,過了一天早就該愈合了吧?”

“可,可能……”

“你敢把創可貼摘掉看看嗎?”許諾沒等應嬌嬌說話,就瞪了她一樣。

從一開始就喜歡和許諾對著說的應嬌嬌,這會兒卻沉默了下來,她低頭摸著自己貼有創可貼的手指,沒有任何回答。顯然,應嬌嬌不準備在這裡檢查自己的傷口。

“還有你,手臂現在的感覺怎麼樣?”許諾又看向那個骨折的男生。

“……”那個男生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說,“沒有知覺了。”

“可能,可能是手麻了吧?”坐在男生旁邊的女生也被現在的氣氛所感染,說話有些支支吾吾,“大家受傷,也,也隻是巧合而已。”

“不。”那個骨折的男生自己卻搖了搖頭,聲音竟然嗚咽起來,“從剛才開始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什麼都感覺不到了!我還害怕,我以前也骨折過一次,那種感覺根本不是這樣的!我現在感覺就好像……就好像這隻手臂沒有了一樣!”

“你到底想說什麼?”應嬌嬌將受傷的手指都藏了起來,“這些又能說明些什麼?”

“我想說,我們的身體現在已經失去了自我愈合的能力,而這一切是從上次的車禍開始的。”許諾幾乎一字一頓地說,“雖然有那麼多人來采訪我們,雖然報紙和雜誌把我們當成百年一遇的幸運兒,雖然所有人都慶幸我們當時不在那輛旅行大巴裡。”

“但最清楚這件事情的不是我們嗎?”許諾的聲音一點點提高,最終變成了鎮住所有人的喊聲,“我們當初根本就沒有從巴士車逃出去的記憶!車禍的時候我們根本沒有離開巴士車!最清楚這一點的不是我們嗎?!”

“我們隻是想不起來而已,雖然沒有逃出去的記憶,但我們也沒有在巴士車裡死掉的記憶啊。”有的同學開始反駁。

“那我們現在又是怎麼回事?”許諾伸出自己燙傷的右手,笑著看向那個反駁的同學,“不如我們在這裡做一個實驗,在你的手上劃一道怎麼樣?”

那個同學立刻就縮了回去。

“所以你想說,我們的傷勢之所以無法愈合,是因為我們已經死在車禍中了嗎?”應嬌嬌嘲諷似的笑了一聲,“怎麼可能有這麼荒謬的事情?”

“但這正是我想說的。”許諾站直身體,深呼一口氣,“也許我們真的沒有從車禍中逃生。”

“那我們現在算是什麼?”應嬌嬌的臉上依舊戴著冷笑,“屍體嗎?”

而許諾卻並不在意應嬌嬌的表情,隻是繼續一字一頓說:“沒錯,活著的屍體。”

“啊啊啊啊啊!”教室裡瞬間傳來了尖叫聲,幾個比較脆弱地女孩瞬間抱在了一起,還有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希望剛才自己隻是幻聽了而已。

“除此之外已經無法解釋這些事情了。”許諾似乎是其中最平靜的一個,但她說話的聲音也同樣在顫抖。

“我們從不可能逃脫的車禍中逃了出來,我們吃不下任何東西,隻能接受一些生的食物,我們的身體失去了愈合的能力,隻要受傷就會變的越來越糟糕!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弟弟說的是真的……”

“你弟弟說什麼?”

“味道。”許諾走到教室門口,將原本就關著的教室門徹底鎖上,“聽說我們的身上,還有這個教室裡到處都是燒焦的味道!這也許就是為什麼所有的老師都掩著鼻子逃出去,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走進食堂之後,那麼多人從食堂逃出來!”

“我們聞不到,但其他人卻可以聞到,對不對?”許諾問這句話的時候,一路走到了蘇青行的麵前,“轉學生能夠在這裡坐這麼久,還真是有毅力。”

“我也一直想問,轉學生一直待在這裡乾什麼?”應嬌嬌看了一眼蘇青行,“他不該在這裡。”

所有高二四班的學生,也都轉頭看向蘇青行,一雙雙眼睛就這麼洗刷刷地盯著他,在了解這些學生真正身份的情況下,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怕。

蘇青行慶幸許可現在還沒從保健室回來,如果他看到如今這個場麵的話,恐怕會忍不住哭出來。

“就算現在把轉學生趕出去,他也已經把事情的經過聽得差不多了,不是嗎?”許諾含糊地敷衍了過去。

“這是我應該做的。”蘇青行點了點頭,“我的任務就是坐在這裡,無論這裡的味道如何。”

對於許諾,蘇青行不喜歡,但仍然在此表示感謝。因為在蘇青行不知道如何開始工作的時候,許諾卻成了說出真相最好的人選。

“謝謝,接下來你就不用說什麼,也不用做什麼了。”許諾又回到了講台上,“我覺得我們有必要開一次班級會議……說不定是這輩子最後一次班級會議。”

蘇青行靜靜地看著許諾,這是她第二次以強調的方式,要求蘇青行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做什麼。雖然在班級的其他同學看來,許諾隻是在警告轉學生彆插手這一切。

但在蘇青行看來,許諾似乎是希望他這位冥界引路者暫時不要動手。

“班級會議的主題呢?”雖然是一個聽起來很荒謬的主意,但這一次應嬌嬌他們的臉上卻沒有了冷笑,都默認了許諾的決議。

就算此刻放學的鈴聲已經在整個教學樓響起,就算學校的走廊裡已經傳來了喧嘩和腳步聲。高二四班的學生們卻依然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一個人想要起身離開。

在所有同學的視線中,許諾轉頭麵向黑板,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一行行的字。與許諾給人的印象不同,她的字跡反而顯得非常娟秀,難以相信是大大咧咧的許諾所寫出來的字。

蘇青行也抬頭看向黑板上的字,許諾寫了好幾條希望大家一起討論的內容——

第一條,能否確定我們現在的狀態和活人不一樣?

第二條,能否保證我們的身體不受傷,或不再惡化?

第三條,如果我們的身體繼續惡化下去,如何與家人一起生活下去?

第四條,是否應該告訴家人真相?

第五條,是否應該離開?

第六條,我們是否還有想做的事情?

“我們先從第一條開始,能夠確認我們現在狀態和活人不一樣的同學,請舉手。”許諾說著,率先舉起了自己的手。

教室裡先是一片安靜,過了兩三分鐘之後,那個骨折的男孩第一個舉起了自己的手。

然後是那些身體曾經受過傷的同學,一個個都舉起了手。

再然後,就連應嬌嬌也伸出手,雖然舉得很低,但所有人都可以看見她手指上的創可貼中,有血跡流淌下來。

“少數服從多數。”許諾數了數舉手的人數,“確定第一條的人數是23人,超過了班級人數的一半,所以我們繼續看第二條。剛才沒有舉手的同學裡,有誰能夠保證自己的身體永遠不會受傷嗎?剛才舉手的同學裡,又有多少人能夠保證自己的傷勢不會繼續惡化?”

這一次,沒有一個人舉手,隻有少數幾個人坐在那裡,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那麼我們進入第三個問題。”許諾也是一陣苦笑,有的時候她也希望能夠聽到一些好消息,“如果我們的身體繼續惡化下去,我們應該如何繼續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我們現在麵對普通的飯菜沒有任何胃口,難道要一直當著他們的麵去生肉……甚至是活的小動物嗎?”許諾不禁扶額,“抱歉,吃小動物這個隻是我的猜測,但總覺得我們繼續這麼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會……”

“我想回家找爸爸媽媽!”突然有一個女學生哭著從座位上站起來,“我把事情都告訴爸爸媽媽,然後讓他們帶我去看醫生!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對,看醫生!醫生會解決的!”

“我們可以吃藥,吃完藥就好了!”

“好了!”許諾突然大喊了一聲,“如果你們想要看醫生的話,現在就去!現在就離開!”

雖然被許諾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但確實有幾個想要看醫生的學生從座位上起身,開始猶豫是不是要提前離開。

“沒用的,現在的你們如果去了醫院,可能就沒辦法回來了。”雖然許諾讓蘇青行千萬不要說話,但蘇青行現在卻不能讓這個班的學生離開教室。

“為什麼這個轉學生還在這裡!!”有一個準備離開的學生出聲反駁,“我們現在可不是在排練話劇!許諾,你說了這麼多東西,卻讓一個轉學生留在這裡看好戲?而且還坐在那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如果醫生都沒有辦法的話,我們還能向誰求助?!”

說著,那個學生徑直走到門口,一伸手就打開了教室門的鎖,將門向內拉開。

“抱歉,還不能讓你們離開這裡。”坐在座位上的蘇青行手指一動,教室門“啪”的一聲重新關閉!這一次,無論那個學生怎麼用力,教室門都紋絲不動,沒有半點能夠被推開的跡象。

蘇青行的這一手,使得教室裡的大部分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你到底是誰?”

“我隻是一個想幫你們的人,但我能幫到的地方卻並不多。”蘇青行的語氣有些遺憾,對於高二四班的學生們而言,除了令他們真正複活之外,恐怕沒有什麼方法能夠幫到他們。

偏偏,蘇青行已知的能力中,並沒有“複活”這一項。

“我們不能去醫院?”骨折的男孩可能是這個教室裡,除了許諾之外,最快接受這件事情的人,“因為骨折的事情我剛去過醫院,那裡似乎沒有查出什麼異常。”

“人類有句話是怎麼說的?此一時,彼一時。”蘇青行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就如同普通同學之間的閒聊一樣,轉過身看向那個骨折的男孩,“就好像許諾手上的傷,早已經不是昨天剛剛燙傷時的大小。”

“你們的生命體征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失,而夏季炎熱的天氣則會加速這一過程。”蘇青行有些為難地看著眼前三十三位學生,“如果大家難以理解的話,可以想像一下暴曬在太陽之下的屍……那個。”

“……”

“我不想離開!”應嬌嬌的眼線有些暈開,“你那個第五條又是什麼意思?憑什麼讓我們離開?我們除了家以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難道要排著隊暴曬在陽光下不成?!”

“我們可以跳過第五條,直接看第六條。”蘇青行這一次終於做座位上站了起來,就站在講台的旁邊,“你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也許大家還有一些近期一定要做的事情,可以在有限的時間裡達成。”

“轉學生,你,是死神嗎?”教室裡突然傳來一聲詢問。

“如果你說的是傳說中那種帶走亡魂的冥界工作者,那麼我們的工作職責應該差不多。”蘇青行知道人類傳說中的死神,與他所認識的死神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們真的死了?”

“嗯。”

“為什麼又讓我們以這種方式複活?為了折磨我們嗎?我們根本沒有做錯什麼!”

“抱歉,冥界會給予補償。”蘇青行一個個回答著學生們的問題,“不過現在重要的並不是我的身份。”

“我!”一個小女生怯怯地舉起手,“我昨天因為吃飯的事情和媽媽大吵了一架,我好想回去和媽媽道歉,好想和他們再出去看一場電影吃一頓飯,嗚嗚嗚嗚嗚,那是我們每個周末都要做的事情!”

小女生說著,就控製不住地哭了起來。

“我也想回去陪陪爸爸媽媽,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要回家!”

“……”

“我……”輪到應嬌嬌的時候,她有些愣神地看著講台前的許諾,“我答應過和其他同學一起去參加謝老師的婚禮,如果不去的話,謝老師應該會很傷心吧?”

“嬌嬌,如果我們真的死了,那麼謝老師她也……”

許諾的話沒說完,但班上的同學顯然已經聽懂了她的意思。謝夢和他們一起坐在巴士車裡,如果他們三十三個學生出事了,那麼謝夢也不可能幸免。

“那也太可憐了!”教室裡傳來抽泣聲,“謝老師等了那麼久的婚禮,怎麼可以這樣子,就好像是最惡劣的玩笑一樣!”

“周末,除了是老師的婚禮之外,還是我媽媽的生日。”許諾無力地靠在黑板牆上,“本來說好了,中午參加完老師的婚禮,晚上就回去陪媽媽過生日。這段時間我們家裡的關係也很緊張,也想著趁這個機會好好緩和一下。”

“不如,大家用最後的兩天時間,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蘇青行作出決定,“如果隻是這兩天的話,隻要彆主動在陽光下暴曬,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那兩天之後呢?”

“兩天後,就是徹底離開這裡的時間。”蘇青行環顧四周,“到時候,你們可以選擇離開的方式,這是我最後能為大家做的事情。”

“如果我們在這兩天裡逃走了呢?”還有學生想到了其它的方麵。

“原本我準備調動一批鬼物,日夜跟隨在各位的身邊。不過想來各位應該不會喜歡走到哪裡就被追蹤到哪裡的感覺,所以我就為大家都做了一個小小的標記,隻是大家無法看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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