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像之前一樣進行偽裝,經曆無數次戰場之後變成銀白的頭發進入蘇青行的眼簾,然後是對方身上一些並不嚴重但卻到處都是的傷痕,最後才是沈思那張熟悉的臉。
無論是身上黑色的製服,還是那張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都顯得風塵仆仆……沈思就這麼單手撐著生鏽了的青行劍,單膝跪著出現在血祭之中。
蘇青行甚至還可以聽見他微微輕喘的聲音,就好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還沒有結束就因為兩界通道的打開而被拽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蘇青行很清楚沈思的實力,雖然沈思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特殊能力,但其經曆無數戰場以及千錘百煉之下所獲得的能力卻足以令他站在冥界的巔峰處。
所以雖然沈思的身上隻是一些小小的傷口,也還是讓蘇青行在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心揪了一下。
“……”沈思抬頭看向蘇青行的時候,眼底也有一絲詫異,不過轉瞬即逝,隨著沈思站起身而快速消失不見。
沈思看向蘇青行的眼神一如從前,特彆是當他緊緊盯著自家婚約者的時候,就好像全世界就這麼一個人一樣。
可即使如此,沈思依舊沒有回答蘇青行的問題,又沒有告訴他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打算告訴他為什麼自己會陷入苦戰。
單即使沈思一心想要隱瞞,最終也還是有一個人將事情的真相告知給了蘇青行。
“是我派人和冥界做了外交工作。”倉庫原本緊緊鎖著的門突然打開,蘇青行的父親一身“工作”的西服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蘇葉的思念體。
“冥界的死神違反契約,將原本應該留在死神殿的婚約者私自放出,並且解除婚約者能力的禁錮,視冥界安危不顧。”蘇青行的父親看了看沈思,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聽說原本應該永遠留在石塔或死神殿中的‘危險人物’下落不明,冥界的那些人似乎大為動怒。”
“我剛聽說青行是您的兒子,但就連出身天界的您,也將青行視作犯人嗎?”沈思護在蘇青行的麵前,用格外疏遠警惕的目光盯著眼前這位名義上的“老丈人”。
“我自然不會將自己的兒子視作犯人,但我卻有權利將私自與我兒子定下婚約的無恥之徒變成三界的犯人。”蘇青行的父親嘴角勾起一個完全沒有笑意的弧度,“更何況這個犯人還曾經燒毀過天界的藏書樓。”
藏書樓?
蘇青行記得自己曾經聽說過這件事。
當時蘇青行正在參加鬼城大會的評審會,那裡的人曾經說過天界之所以想要和冥界打仗,就是因為有某個冥界的人燒毀了天界珍貴的藏書樓。
那個人……竟然是沈思?
“無緣無故,何必燒什麼藏書樓?”此時此刻蘇青行的記憶已經完全複蘇,甚至他看見父親身後的母親時,就已經察覺到那其實是一個會說會動的思念體。
如果母親的思念體一直跟在那個人身邊,是不是說明那個人至今仍然未能忘記母親?
“……”沈思依舊沒有回答。
“這位死神先生誤將你當做是天界囚禁在冥界的犯人,所以想要從藏書樓中找到天界的批文,完全恢複你的自由。”蘇青行的父親卻似乎對此了如指掌,“但他卻並未能在藏書樓中找到急切想要找到的東西,甚至誤將藏書樓點燃,於是乾脆一了百了。”
“對不對,死神先生?”
沈思沉默許久,終究說出了第一句話:“我答應過給予青行自由,我所做的一切也隻是為了讓青行能夠做他想要做的一切,這就夠了。”
“所以你現在受傷,是因為被冥界圍攻?”蘇青行一開始知道沈思利用婚約將自己帶出石塔,並且假裝不知道自己逃婚,任由他逃到冥界入口處的鬼城。
但蘇青行卻並不知道,沈思認為自己是天界的犯人,想要獲得真正的自由隻有毀去天界的批文……所以最終的結果就是燒毀了藏書樓。
“無礙。”麵對婚姻者的關心,沈思的目光柔和了下來,“隻是一群小醜而已,一路殺出來並不費力!但也必須感謝朱砂先生與文神君幫助,才能這麼快找到你。”
“現在不是你說話的時候。”蘇青行的父親隻是看了沈思一眼,就使得他一時間無法開口說話。
“青行,既然你已經恢複記憶,就該知道冥界並非你的歸處,隨我回去天界如何?”蘇青行的父親先使出聲勸道,然後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沈思,“你不會以為這位死神先生真的愛上你了吧?”
蘇青行從未接觸過“愛”這個字,一直覺得這個詞離他很遠,顯得很沉重。
“你彆忘了你的能力是言靈。”蘇青行的父親眼底流露一絲戲謔,“我聽說過你和這位死神先生之間的事情,當時你身居石塔,雖然說是封印了能力,但言靈之力與其封印能力,不如禁止我等開口說話。”
“你如何確定自己未曾利用能力讓對方日漸傾心?”
“你如何確定對方看似令人感動的付出,並非是收到言靈能力的影響呢?”
“你如何確定這位先生並非是你寂寞時,不小心控製的一枚棋子?在你完全掌握這個能力前,總是因為一些內心的渴望而失控,所以想要一個人陪陪也很正常。”
“如果無法確定,不如和我回天界去。”
沈思可以確定一件事情,如果說這些胡話的不是他名義上的“未來老丈人”,對方應該已經從這個世界上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