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的表情微微一滯,很快恢複平常色,笑語盈盈,“黎姑娘說的是,這些臭男人抓起來都是為了獻上去,爛命一條罷了,不值得掛心。隻是這牢房裡臟兮兮的,黎姑娘又是新來的姐妹,讓你獨自孤零零的待在這裡看守一個聒噪囉嗦的臭男人,叫我有些心疼。便抽了空過來,隻當是陪你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說點姐妹倆的貼心話。若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問我,必定知無不儘。”
黎畫哪有不樂意的,她混進來不就是為了知道更多跟鬼有關的東西嗎,不然誰要打工啊。
她立馬露出誠懇的表情,嘴甜上道的順著接過話茬,“阿嬌姐姐,我是新鬼,實在無處可去才來了這裡,有很多東西都不懂。做人有做人的道理,如何做鬼,我卻是一概不知,心裡實在惶恐的很。”
阿嬌唇邊的笑意更加深了,“那我就為妹妹細細講解一番,不過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妹妹可不要嫌棄。”
黎畫感激涕零,“那我就謝過阿嬌姐姐。”
阿嬌作為資深老鬼,的確知道很多萌新鬼不知道的知識,從如何修煉到鬼界的一些常識,雖然都是粗略的東西,並不高深,但如果不是當了許多年的鬼根本不會知道。至少如果靠黎畫自己磕磕絆絆的摸著石頭過河,光是這些粗淺的常識就要浪費她許多時間。
這些東西說起來很快,不一會兒就說完了,讓黎畫心裡對鬼和鬼界都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黎畫跟阿嬌的關係似乎沒有一開始那麼生疏了,彼此稍微親近了一些。
阿嬌對著關在牢房裡的書生努了努,“妹妹可曾好奇過,為何要抓書生獻上去?”
黎畫瞥一眼書生,從善如流的說:“是有點好奇。”
阿嬌:“咱們這片地方的鬼怪都被鬼母統治著,想要安生過日子,就得定期向鬼母獻上貢品。那些稀罕的東西不好得,男人卻好抓的很,隻要姐妹們打扮的漂亮,出去轉一轉,總能誘哄一些好·色之徒上當。獻上了貢品,才會受鬼母的庇佑,才不會被其他地方的鬼怪欺負。隻是這樣的事情做多了,附近的人都警惕起來,沒有以前那麼好抓,但外地來的人並不知情,有些不願意繞道的經過這裡,就被姐妹們抓了起來。這牢房裡關的,就是一個正準備趕考的書生,聽說頗有幾分才氣,姐妹們上門說仰慕他的才華願意自薦枕席,竟然真的信了,就被抓了。”
阿嬌吃吃笑起來,“你說他傻不傻?竟然會相信這種事情。就算是真的自薦枕席,也不過是貪圖他的陽氣,隨便找借口親近一番罷了。可惜是要獻給鬼母的貢品,不能壞了身子,不然鬼母發起來火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黎畫看了看那書生的臉色,唔,有些精彩呢,不過還是閉緊了嘴。
“妹妹是新鬼,我原本還有些擔心,要是熬不過這書生的苦苦哀求,心軟把他放了,那可就闖大禍。到時候挨罰不說,還得妹妹你親自去抓個新的貢品過來,把損失填補上。新來的姐妹尚未完全習慣如何當鬼,對活人有憐憫之心,相信那些害人性命天理不容的大道理,也有的耳根子軟,或是過於天真,聽信了臭男人的話被哄騙了去,稀裡糊塗闖禍。妹妹可千萬彆犯糊塗,到時候害了自己。”
黎畫鄭重的點頭,“阿嬌姐姐的意思我明白的,我一定不會犯這種錯誤。”語氣嚴肅的下結論,“不要同情男人,會變得不幸。”
阿嬌欣慰的拍拍黎畫,“妹妹能明白我的苦心實在太好了。”她頓了頓,話題一轉,“妹妹初來乍到,還未曾見過鬼母,不如到時候與我一起護送貢品,獻給鬼母娘娘?也好漲漲見識,看一看鬼界的熱鬨。鬼母娘娘統領了一大片地方,每次獻貢品都會有許多鬼怪集合,很是熱鬨呢,各種稀罕玩意兒,便是看看也不枉此行。”
黎畫沒有立馬同意,猶豫的問:“隻有這麼一個貢品嗎?”
阿嬌回答:“自然不是了,獻給鬼母娘娘的貢品怎能這麼寒酸,會有好幾個一起獻上去。這牢房啊,很快就會熱鬨起來,到時候妹妹才叫辛苦呢,剛關進來的臭男人都喜歡痛哭流涕的嚎叫。”
牢房裡的書生終於忍不住了,本以為是來幫自己的,結果怎麼聽都是在給他挖坑捅刀子。
他紅著眼,嘴唇顫抖,“阿嬌姑娘就這麼絕情,竟真的要推小生上死路?”
悲痛到極致,潸然淚下,“小生對阿嬌姑娘一片真心,絕無半點虛假。自薦枕席那種話,小生並未聽信,隻是想要向她們打聽阿嬌姑娘的消息,這才上當受騙。沒想到阿嬌姑娘竟因此對小生誤會甚深,意圖親手斷送小生的活路。”
說著,他似乎因為被心愛之人誤會而心灰意冷,頹然道:“罷了罷了。初見阿嬌姑娘,小生誤以為是神女下凡,心神向往,情不自禁……到底是小生癡心妄想了。”
這一番聲情並茂的剖心簡直催人淚下,虐心現場,阿嬌愣怔怔的看著他,顯然動容了。
作為現場的吃瓜群眾,黎畫不但不感動,還插了一刀,“做不成人,你還可以當鬼啊。”
到時候有情鬼終成眷屬豈不是美滋滋,也省了人鬼情未了的虐心。
書生的臉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空氣裡煽情的氣氛蕩然無存。
阿嬌:“……”
有些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