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果然收回手,眼神閃爍了一下,從善如流的道出內情,“那樵夫看著老實巴交的,一次在山裡打柴的時候偶然發現一個重傷昏迷在地的人,他不但沒有搭救,還悄悄摸走對方身上的銀錢,發現驚醒了失主,一斧子劈下去當場要了人命。”
阿嬌:“那獵戶性情殘暴,時常毆打妻女,可憐兩個柔弱的女子,身上經常帶傷。一日獵戶喝醉了酒,發起瘋來竟將發妻活生生打死,事後不但不知悔改,還把女兒賣入勾欄。”
果然不是好東西啊。
黎畫好奇的問:“姐姐可有什麼法子看出彆人身上是否沾染了人命?”
阿香道:“凡是手上沾過人命的都會有血煞之氣,越多說明殺的人越多。這樵夫獵戶都隻是普通人,沒當過兵,也不是官府乾這行的人,況且咱們自己就是鬼,找其他鬼問問就知道了,官府查案需要找線索,咱們可不需要這麼麻煩。”
一女鬼道:“這種沒有娶親的老男人,或是沒了妻子的鰥夫可是寂寞難耐的很,勾勾手指就過來了。要是姐妹們不是鬼,而是活人,落到他們手裡還不知道會遭怎樣的罪。彆看他們這樣,要是做壞事不會被懲罰,殺個人在他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阿香憤恨不平道:“妻殺夫會被官府處以極刑,但凡發生絕不姑息,丈夫打死妻子卻隻會被當作是家務事,除非有人鐵了心去告,就連他把自己女兒賣了,彆人知道頂多譴責兩句,根本不痛不癢。”冷笑一下,“咱們女人就是命苦,說到底就不是人,隻是家裡的物件罷了,隻有家裡的男人才是人,處處偏袒著男人。”
黎畫道:“姐姐們心善,這種禍害除了百利而無一害。若是饒過了,才是姑息養奸。”
阿香輕輕哼一聲,“心善有什麼用,這世間有人因為心善而不會死嗎?若隻是心善,就代表了好欺負,欺負了也不會被報複,所以才要拚命的誇讚心善之人,把這種軟弱的東西高高捧起,鼓吹讚揚,背地裡隻會嘲笑這種傻子越多越好。”
“男人要求女人心善,一邊又罵女人婦人之仁,一邊不準女人讀書,然後又罵女人頭發長見識短,什麼道理都是男人的,女人做什麼都錯。”
阿香可真是古代的人間清醒女性,每次都這麼犀利,直擊要害啊。當鬼當的久了,見識增長起來,男人那一套洗腦女性的東西就不管用了。加之女鬼能力強過男鬼,自信心也是蹭蹭蹭的上漲。
黎畫輕輕咳嗽一聲,“我聽聞還有其他地方的鬼怪會向鬼母娘娘獻上貢品,除了咱們姐妹之外,還有鬼怪抓男人獻給鬼母娘娘嗎?”
這次開口的是阿嬌:“自然是有的,不過並非所有鬼怪都像咱們這麼講究。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隻是覺得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反正每年官府都會砍頭一批人,這還是被他們抓到的,那些沒被找出來的咱們姐妹笑納了也就是。”
她的神色柔和下來,語氣憐憫,“姐妹們都討厭男人,但世間規則是男人製定的,咱們再憤恨不平,活著的女子依舊生活在這個圈子裡,家裡若是沒有男人就會被欺負。女子在世已經活的很艱難,男人知道抱團踩在女子身上,姐妹們又怎麼能對同為女子的無辜人落井下石。”
阿嬌傷感了一會兒,轉頭對阿香道:“我知道姐姐擔心我什麼,我也知道,我做的那些手腳怕是已經被姐姐看穿了。我們姐妹經曆了這麼多,我又豈會因為一個男人壞了姐妹之間的情分,我向姐姐發誓,從此以後與那張善恩斷義絕。”
阿香沒料到阿嬌會突然這麼說,愣怔一下後,眉宇間的神色也柔和下來,“你不怪姐姐心狠就好。”
姐妹倆因為張善的事情而有些僵持的氣氛,一時間冰釋前嫌。
氣氛這麼好,黎畫連忙問了一句:“如果有個可以重新做人的機會,姐姐們願意嗎?”
阿香斬釘截鐵道:“不願意!”
阿嬌同樣拒絕:“不想!”
阿香眼底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若依舊成了女兒身,隻是重新遭一回罪罷了,若是成了男兒身,最幸福也不過是娶親生子。凡人壽命區區百年,當鬼卻遠不止這個數,到地府喝了孟婆湯,忘記前塵重新開始,怕是我阿香喝下孟婆湯的一刻就沒了,以後是另一個人。”
“我要靠自己的力量選擇想要過的生活,而不是彆人告訴我應該怎麼做,若不願遵從就是驚世駭俗。咱們姐妹互相依靠扶持,過的日子不比循規蹈矩舒服多少倍。”
其他女鬼雖沒有說話,神色間顯然都是讚成的,說到她們心坎上了。做人的時候懼怕鬼怪,自己成了鬼才看清當人的苦楚,鬼有鬼的難處,但總好過因為她們是女人所以就天生低人一等,處處都是限製。
想說的話都說完了,黎畫眼巴巴看著阿香與阿嬌,等她們的決定。
阿嬌眼底閃過堅定的神色,“姐姐,讓我來吧。”
阿香搖頭,“時間不早了,耽擱這麼久,我們該繼續趕路了。往年其他鬼怪也會送上男人,不如一起去看看。”
不愧是阿香姐姐,妙呀!
這燙手山芋既然甩不開,就禍水東引塞給其他鬼怪,反正有些鬼怪一點都不講究,隨便亂抓人。
總之這兩個怪人不能是通過她們之手送給鬼母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