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香宮內殿中,明月半褪衣衫露出上身趴在床上,潔白無瑕的皮膚宛如白玉,皮肉緊實光滑,線條柔和有力,這副身軀看著纖細,蘊藏著強大力量,充滿爆發力,並非外露的威懾力,鋒芒內斂。
明月咬緊牙關,壓在枕頭上的雙手死死握著拳頭,拿出千錘百煉的意誌力克製隱忍,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光滑的背部也爬滿汗液,滑落下來沾濕床單。痙攣、顫抖、抽搐,劇烈的疼痛叫他眼前一陣陣發黑,骨頭都在悲鳴哀嚎。
見到明月如此痛苦,明玉眼眶更加紅了,恨不得以身代之。視線中,從皮肉底下長出來的半透明虛影格外刺眼,每長出一根,都伴隨著師兄的痛苦與顫抖,這些虛影就是疼痛的來源。它們就像影子,脫下衣服前根本瞧不見,露出皮肉才會顯現出來,每一個從皮肉下長出來時都是小小的,宛如幼芽,然後一點點長大,從虛影化為實質。
虛影是無法拔除的,摸不到碰不著,隻有化為實質才能碰觸,才能進行拔除,而在這之前,必將會經曆一番常人無法忍受的劇烈疼痛,拔除的時候又是一番疼痛,不亞於扒皮抽筋之痛。
又是一陣錐心刺骨的劇痛後,明月背後長出的虛影漸漸實質化,從半透明的枝椏化為冰雪水晶一樣的質感,晶瑩剔透,純潔無瑕,還長出脆生生的葉子,枝頭冒出嬌嫩的花苞,眨眼便怒放,芳香撲鼻。
內殿裡很快充滿這股香味,聞著心曠神怡,然而明玉根本沒有欣賞的心情,眼眶紅的厲害,心如刀割。
是梅花,枝椏擠滿了一朵朵晶瑩剔透純潔無瑕的梅花,隱隱泛著光,流光溢彩,若這東西不是長在他師兄身上,也算是個奇特的品種。一根根枝椏恣意生長,榨取的是明月的法力,以他的軀體作為紮根的器皿,隻會感到觸目驚心,膽寒發豎。
梅花盛開,算是暫告一段落,明月脫力的腦袋一歪,側臉枕著枕頭,緊緊咬住的牙關鬆開,疲憊虛弱的喘氣。
明玉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的為師兄擦拭汗水,出汗太多,頭發都沾濕了大片,黏在皮膚上,濕漉漉的。幫師兄把濕發都撥到一邊去,擦去汗水,避開長出枝椏的皮肉,一路小心的擦拭,好叫師兄舒服一些。
明玉十分低落,小聲說:“師兄,鬼王這是故意試探?她是不是發現了?”
明月半合著眼,聲音虛弱,語氣依舊淡漠平靜,“或許吧。”
“會不會前功儘棄?”明玉揪心了,脫口道:“不然換成我,師兄休息……”
明月嚴厲的目光叫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
“我們當中,必須要有一個保持一戰之力。”明月警告道。
“可是,我不想眼睜睜看著師兄以身犯險,自己卻什麼都不做。”明玉很焦灼,他也想做點什麼,而不是讓師兄抗下所有。
“你維持現狀就是最大的幫助。”明月冷靜平淡的說,“這次順水推舟糊弄過去,就當我是為了抽你戒尺,怒極攻心才導致反噬。鬼王信也好,不信也好,隻要沒有挑破,就能暫時保持平靜,她未必不知道我們私底下的動作,若我們全都乖乖的那才叫反常。”
真君之位又不是靠兩隻鵝換的,落入困境後不自己想辦法一心等待彆人來救援,還不如當個閒散仙人,一心潛修,不管其他閒雜事,也惹不上什麼麻煩。
突破口的確在昭明神君那裡,殿裡的主神突然失蹤,這件事藏不了多久,很快就會發現,前提是,他們都打算什麼也不做等待天庭來救援。
三人聚首隻是做給鬼王看的,意思意思討論點東西,然後各做各的事情,時間到了就散會。
白天有太多眼睛盯著,到了夜裡休息時間才有個人空間,才能做點私人事情。鬼王和裴容打得火熱正好,夜裡就不會分出精力關注他們。
種在掌心的東西到底是何物,鬼王如何禁錮他們的法力,需要一一試探,抽絲剝繭找出信息。
他們決定進入鬼域時,就已經做好了以身犯險的準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鬼界出了一個新的鬼王,是何種性情,有什麼能力,天庭對其一無所知,現在正是摸清情況的最好機會。實力到了鬼王這個境界,若想為禍人間,絕對是移動的人形天災,對其一無所知太被動,既然正巧撞見了,就要主動調查一番。
一出世便是鬼王,更要謹慎處理。
在鬼王本身沒有邪惡意圖的時候,最好不要主動樹敵,神仙住在天上,鬼王可是呆在地上,翻個身,跺跺腳,就能產生連鎖效果。
明月身為師兄,自認應該承擔起身為師兄的責任,不能讓師弟以身犯險。通過親身體驗,一次次的試探,摸清楚寄生種的觸發規則,以及寄生的模式。若這是鬼王的天賦能力,裡麵便包含了鬼王的感悟結果,能夠對她的能力範疇推敲一二。
昭明神君沒有任何表示,閉口不提,但肯定也在試探研究,尋找寄生種的習性和弱點。
破釜沉舟跳下凡間重塑根基的昭明神君,豈會任由擺布。
寄生種不去碰觸就沒有反應,受刺激就會讓宿主痛不欲生,痛就痛吧。
明月休息了一會兒,恢複體力,覺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對明玉道:“動手吧。”
明玉沉著臉點頭,兩隻手抓在一根枝椏上,使出全身的力氣拔起。他這邊使勁,拔得吃力,明月也不好受,狠狠咬緊牙關,兩手握拳,掌心掐出深深的痕跡,身子繃緊,就像拉滿的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