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個階下囚,哪有任性的餘地,如果不願意,可以讓婢女嬤嬤幫她。
堂堂一個將軍,怎可能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按不住,這麼說不過是羞辱威脅罷了,或許他壓根不覺得自己有在羞辱威脅,隻是說出一個事實叫她認清楚自己的處境。
他願意捧著,她還可以擺幾分郡主的譜,他不願意,她就是個玩物。
這麼、這麼一個惡心卑劣的男人……
楚婉清徹底認清現實,沒有人會幫她,哪怕是父王舊部也因為她是個姑娘而放棄了她,把她視作棋子。
那個男人特意讓她見父王舊部,就是想讓她認命。
之後楚婉清似乎乖覺了,開始主動養胎,儼然一副慈母之態,日日關心腹中胎兒。
漸漸的,身邊婢女和嬤嬤都放鬆了。
就連將軍也以為她徹底認命,從此以後安分,乖乖當個後院裡的側室夫人,當他孩子的母親。
楚婉清覺得非常奇怪,怎麼會有人覺得她有了孩子就會變?
她受了這麼多的屈辱痛苦,心中隻有恨,恨之入骨,他下麵那根玩意兒是鑲嵌了寶石的黃金,還是能下迷魂術,隻要捅幾下就能叫人昏頭,從此連自己是誰都忘記,連痛苦屈辱都能拋之腦後?
孩子是什麼靈丹妙藥嗎,有了孩子就能改變一切?
大概是男人的傲慢吧,他們從來不知道女人的內心是怎樣,也不屑去了解,打心眼裡覺得女人有了孩子就如同有了弱點,再剛硬的女人都會軟化下來,為了孩子能夠咽下一切屈辱痛苦,忍受所有苦難。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哪個女人不喜歡當母親呢,女人都希望當母親,樂意當母親。
不光男人這麼想,女人也這麼想。
所以當她一把摔死自己孩子的時候,誰也沒想到。那個男人滿臉的不可置信,又驚又怒,如同被戲耍了一般的暴跳如雷,青筋浮現,滿臉猙獰,雙目赤紅爬滿血絲,大怒的模樣宛如惡鬼。
楚婉清隻覺得暢快,大笑,狂笑,火上澆油的諷刺:“以後記得找人練練,把迷魂術下在蛋裡,看上哪個男人就去捅兩下,彆忘了自己的部下也要捅捅,省的一碗水端不平,部下吃醋鬨你!”
那人果然怒不可赦,不想再聽刺耳話語,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怒極之下力道那樣大,哢嚓一聲,掐斷了她的脖子。
受到如此羞辱,怕是恨不得把她撕了喂狗吧,拖去亂葬崗棄屍其實也差不多,他不會不知道亂葬崗是個什麼情形,野獸出沒,屍體丟在這裡隻會死無全屍。
自己居然沒死,楚婉清也覺得十分意外,她摔死自己的孩子就沒想過還能活。
父王死了,父王舊部不可靠,她被關在後院作為階下囚三年,與外界隔絕,就算逃出牢籠又能做什麼,失去權勢地位,像她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柔弱女子根本無法在亂世裡求生,偏生還有一副好相貌,叫彆人抓去當玩物都算輕的,更差的是當很多人的玩物。
直到瞧見葉飛霜的肚子,親自感受到胎動,楚婉清忽然覺得自己果然命不該絕,不然怎麼會遇到如此稀奇的事情呢。
男人懷孕,聞所未聞。
女人能生孩子,所以就應該生孩子,要為孩子奉獻一切。那男人要是能生孩子,是不是也應該生孩子,有了孩子就有了軟肋,再強硬的男人生過孩子就會軟化,為了孩子咽下一切屈辱痛苦,忍受所有的苦難?
楚婉清很想看看,男人為女人製定的規矩,他們自己能不能遵守。
若換到他們自己身上就換一副嘴臉,說明他們明白的很。
楚婉清腦子裡轉的飛快,從淪為階下囚之後,就再也沒有這樣興奮雀躍過,怕嚇到對方暴露出自己的意圖,她竭力收斂情緒,溫柔的問:“這孩子的娘是誰?”
葉飛霜:“……”
她雖這麼問,目光卻飄向黎畫,以她古樸的思想,還沒想過男人和男人生孩子的可能性。
楚婉清憂心忡忡,苦口婆心的說:“既然有了孩子,千萬彆任性,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莫要因為一時的爭執傷了和氣。”
黎畫:“這怕是不能吧。我已經有人了,他最多隻能當我第二十九房侍妾,夫妻兩字不合適。”
葉飛霜氣得鼻子都歪了,正想破口大罵,卻聽見楚婉清語重心長道:“有了孩子一切都會好的,彆跟自己妻主置氣,你要多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孩子不能沒有娘啊。”
這一口反轉的爹係話語差點沒梗死葉飛霜。
這姑娘哪裡來的?!
房間的門被推開,裴容含笑站在門口,“打攪到你們了嗎?”
黎畫立馬道:“沒有。”
裴容依靠著門框,右手抬起,一隻黑色鳳尾蝶落在上麵,“有個新消息,想要聽一聽嗎?”
黎畫:“要,是什麼消息?”
裴容:“據說錦城裡最有權勢的那個將軍昨夜剛死了一個備受寵愛的側室夫人,現在正忙著辦喪事,很多人跑去吊念,感歎將軍對愛妾的情深意重,可憐孩子出生沒多久就失去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