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請求
經過黎畫親身驗證,化身之術的確很好用,各種意義上的神技。
看到姬秀終於來到錦城,不用特意叫陰司儀查看黎畫自己都能看出來,姬秀必定有成為巫的資質。或許是因為經曆過夢中觀看大巫之舞的緣故,不但自身有所領悟,還對其他的巫有了一定分辨力。
瑞王把封地裡可能得此機緣的姑娘召集起來,數量以及分布範圍已經相當能說明問題,機緣很可能不止是降臨在瑞王的封地之中。姬秀遠在百八裡外的地方,即便得到通知立馬動身出發,也不足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趕到瑞王的封地之中沐浴機緣,何況誰也沒說這機緣就真的局限於這片地方。
如此大範圍的機緣,絕對不是偶然。
小姑娘滿臉稚氣,眼神卻十分堅韌,比起剛開始見到她時的樣子,顯然成長很多。她的身邊並沒有其他姬氏一族的族人,隻有她自己,以及兩個之前沒見過的年輕姑娘,看起來瘦不拉幾,就像兩根纖細的蘆葦,風一吹就會倒,身上穿著十分陳舊的衣物,布滿補丁。
她們的眼神姿態和姬秀截然不同,被黎畫看了一眼便瑟瑟發抖,仿佛躲在草叢裡被發現的鵪鶉。
姬秀主動介紹,指著兩個姑娘中個子稍微高一點那個說:“她叫薑春,是姐姐,”指著另一個個子稍微矮一點的姑娘說:“她叫做薑夏,是妹妹。”
姐妹倆怯生生的,仿佛聲音大一點就會嚇到。
小姑娘仿佛成熟的大人一板一眼道:“我趕來錦城的路上偶然發現她們倆,正被村民當作妖孽綁起來,想要燒死她們祭天。村裡人信誓旦旦的說,村裡糧食欠收,還有乾旱,就是因為出了這麼兩個妖孽,隻要把她們燒死就能洗去晦氣。”
護送姬秀前來的鬼兵點頭肯定,確實如此。
姐妹倆被提起傷心事,眼眶裡淚水直打轉,瘦弱的身子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安撫受傷的心靈。她們垂著頭,乖巧安靜的不可思議,即便是傷心落淚也不敢發出聲響,默默的垂淚。
小姑娘正氣凜然,對村民們的愚昧做法深惡痛絕,“她們留在那個村裡沒有活路,我隻好帶著她們一起來錦城。”說著,她抿抿唇,聲音放低,“會不會給娘娘添麻煩?”
黎畫擺擺手,“怎麼隻有你一個人過來?”
姬秀立馬跪下來請罪,小姑娘沒有那麼多心眼,有什麼說什麼,小心翼翼道:“爺爺說錦城太遠了,大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那裡,發生那樣的事情不得不換個地方住,好不容易習慣,安生下來,實在不想又遷徙到根本不熟悉的地方。”
“娘娘一片好意,可路途遙遠,大家又都是老弱婦孺,老的老,小的小,以及手無寸鐵的婦道人家,實在吃不消遠走他鄉的苦頭,怕是走一半就要倒在路上。隻是娘娘既然有令,我這個族長肯定不能違抗,再遠也要趕去,為娘娘效力。”
小姑娘口齒伶俐,一張臉很是嚴肅,似乎不論刀山火海她都願意為黎畫闖一闖。
古代交通不便,搬遷的確沒那麼容易,現在世道亂起來,出門就更危險,他們不願意來瑞王封地情有可原。
黎畫主要是讓姬秀來見自己,姬氏一族就是添頭,溫如璧給他們選了一個好地方,安排的很妥善,搬遷來瑞王封地未必就一定比那更好。
按照正常的趕路速度,姬秀這麼快來到錦城絕對是異常,說明她可能是飛過來的,年紀小精力有限,飛飛停停,護送她的鬼兵既是護衛,也是帶路人,不然哪有這麼容易找上王府。
黎畫抬抬手讓姬秀起身,“既然大家不方便,就算了。這兩個姑娘為何會被當成妖孽?”
薑春薑夏兩姐妹瑟瑟發抖,眼裡都是恐懼,終於還是姐姐勇敢挺身,她微微抬頭,不敢直視黎畫,怕冒犯到貴人,強忍著恐懼,哽咽道:“阿娘病了,沒有藥,我……我一著急,把阿娘治好了,阿爹和奶看到後大喊我是怪物,二妹拚命辯解,說我不可能是怪物,奶大怒,說早就看我們倆有古怪,突然大早上的爬起來跳舞,叫我們都不聽,肯定是在跳大神詛咒家裡人……”
“奶讓阿爹打死我們倆,我和二妹拚命逃跑,忽然阿爹摔了一跤,腦袋磕到石頭上,滿頭血。阿爹很生氣,說我們害他,吸他的生氣給阿娘,才叫阿娘的病好過來,他的生氣被吸了,才會突然摔倒,都是我和二妹的錯,然、然後……”
薑春哽咽的更厲害,眼淚拚命流,眼裡滿是茫然痛苦,“阿爹和奶鬨到村長那裡,讓大家綁了我們,還說村裡不下雨,糧食收成差,都是因為有妖孽作祟,壞了村裡風水……大家衝進來把我們綁起來,要燒死我們……”
薑春哽咽的厲害,說不出話,薑夏縮在她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緊緊咬著唇不敢哭出聲。
“……阿娘她跪下來苦苦哀求,卻被狠狠踹了一腳,說她給村裡生了兩個妖孽,也不是好東西,說不定是個大妖孽……”薑夏眼圈紅的厲害,“阿娘抱著阿爹的腿求他放過我們,被……被一榔頭砸死……”
姐妹倆哭得泣不成聲。
裡屋的帷幕被掀開,裴容走出來,他的頭發隨意披散著,衣服也是鬆鬆垮垮,但該遮住的地方全都遮住了,沒有露出一點叫彆的姑娘瞧見。
“吵到你了?”黎畫問。
裴容搖搖頭,在黎畫身側的位置坐下看了一眼地上抱在一起的兩姐妹。
黎畫打開桌子上的一蠱湯,殷切的為他盛湯,遞給他,“來,剛燉好的乳鴿湯,最是滋補,多喝一點。”
裴容接過小碗,喝了一小勺,府裡的大廚手藝極佳,乳鴿湯滋味極好,鮮香撲鼻,一點都不油膩,一勺喝下去,又喝了一勺,小小的一碗湯很快見底。
鮮美的香味彌漫房間,叫姐妹倆的肚子發出咕咕叫,完全沒法克製住眼神,悲傷痛苦在乳鴿湯的誘惑前似乎都減弱很多,眼睛發直。
她們家境貧寒,一年到頭都沾不了肉味,這乳鴿湯的香味簡直是降維打擊。
懼怕自己的失態觸怒貴人,她們一邊咽口水一邊低下頭,拚命嗅空氣裡的香味。
姬秀的肚子也發出咕咕叫的聲音,她羞愧的低下頭。
黎畫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讓府裡的大廚給你們做頓好吃的。”
姬秀兩眼一亮,“謝娘娘!”
黎畫問:“這兩人你打算怎麼安排?”
姬秀猶豫。
“有什麼想法?勇敢的說出來。”黎畫鼓勵道。
姬秀認真道:“我想讓她們跟我一起。”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