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已在外地接受盤問?事情真的惡化到這種地步了嗎?
這些日子吳強拚命聯係人,最終打聽到妻子已被關進去了。
原本打算前去探訪並送去生活必需品,卻碰巧被鐵石心腸的守衛阻撓,這讓吳強更加焦慮,因為不但兒子的安全受到威脅,就連妻子也逃脫不了製裁。
據說是因為高層認為應當嚴懲肆意衝擊某工作場所的行為,才讓妻子麵臨可能遭受勞動的風險。
此時的吳強幾近絕望,感覺人生的最低穀似乎就要降臨,仿佛連吞水也可能引發難以預料的困難。
當匆匆逃離時,他的心裡七上八下,害怕自己的舉動被高層發現。
慌亂之下,他轉移了大筆資金,在夜半時分偷帶重要物品回鄉村,秘密隱藏在家中地下室的洞穴內。
事情過去許久,上層依然沒有對他的問題做出任何回應,仿佛徹底忽視了他的存在,這令他的沮喪情緒逐漸升溫,隱匿心中的不安躁動。
身處辦公室內,他的視線鎖定在幾份散置在桌上的報紙上,全是對陳平安事跡的鋪天蓋地報道。
眼光銳利,心中頓然明了,原來小王的無所畏懼,源自高層視他為抗震救災的精神楷模,近日確實炙手可熱,深深地烙印在高層心中。
然而這隻是暫時的風光,等到熱潮消退,清算之日必將隨之而來。
此時辦公室門口響起敲門聲,打斷了他略顯焦慮的沉思。
他不快地眉頭輕蹙,喚道:“進來。”
一名下屬進門,將當天的報紙放到他的桌麵,通報說:“主任,武主任指示,今天十點在會議室有一場會議,請您準時出席。”
這“武主任”
自是指的廠長武向前。
這位下屬使用了“請”
這個敬語,顯示出了尊重,如果直接說通知的話可能會顯得生硬。“請準時參加會議”
帶有商量的意思,而“告知武向前按時去會議室”
則更顯強硬。
於略微頷首接受指令後,隨口問道:“會議具體議題是什麼?”
然而,回答的下屬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詳細內容。
內心的混緒逐漸升騰,於是揮手趕人,不耐煩的態度暴露無疑。
那員工心有不甘,暗想:他已經即將離職,還有這副高姿態作甚?
點燃一根煙後,狠狠地抽了一口,繚繞的煙霧讓他難以控製的眼淚滑落,他憤怒地摔掉煙蒂,迅速撥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打通後,他低沉而冷靜地道:“您好,這裡是第二紡織廠,麻煩轉接到朝陽刑事偵查處。”
電話裡傳來的提示音響過後,連接很快就成功。
他緩緩開口:“請問牛隊長大人可在嗎?我是來自紡織二廠的於。
唉,他在外,出差處理事情去了。
勞駕您告訴他,讓他回個電話給我,多謝。”
在這一刻,牛百路是他唯一可以尋求的援助者。
結束通話後,於滿懷失落歎了口氣,滿心抑鬱——失落、挫敗、苦澀縈繞不去。
同時,牛百路由電話接聽者那裡得到了消息,他顯得沮喪無比:“這家夥再來找我,告訴他我不在。
天哪,連自家的事都無法料理,我還留在這有何意義?他還要拉我一起沉淪,簡直是笑話。”
他苦笑一聲。
聽見這些,那位接電話的不禁笑了,詢問:“隊長,於到底做了什麼讓您如此反感?讓他變成了您心中的敵人?”
手中捏著的報紙微微顫動,牛百路緩緩答道:“這家夥太愚蠢了,竟然觸碰到了不該惹的人物,腦筋不清,不知道英雄人物的聲譽豈容輕慢。”
說罷,他把報紙遞給身旁的青年人。
年青的接話員仔細閱讀,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重磅新聞——《絕不讓英雄受到二次創傷》,記者李芳親曆實情,對一個名為“瘦驢”真名“於學力”的惡徒進行了深入報道。
李芳的描述中,瘦驢宛如惡魔,欺淩女性、索討保護費種種惡行罄竹難書。
誰給了於學力這樣膽量,又為何有人在這犯罪行為的掩護下支持他們?麵對抗災英雄陳平安,這位始終奮戰前線的同誌,他的犧牲已經夠沉重,怎能忍受無辜遭受詆毀後繼續傷懷?
他緊握報紙,齒牙咬著自己的下唇,堅定地低語:“真是,對待像‘瘦驢’這樣的垃圾,應當立即實施五分鐘的槍決。”
凝視著小陳的表情,帶著微妙的複雜情感,輕歎一聲:“年輕人嘛,小陳。
儘管瘦驢的結局是確定無疑的,但他背後的勢力如果不進行清算,恐怕會給你們的楷模陳平安帶來不少煩惱。
他們若不死,就將始終成為你們棘手的問題。”
小陳不解問道:“高層的看不見瘦驢背後的包庇和保護嗎?”
牛百路微微一笑,帶著寒意反駁:“怎麼可能毫無察覺?關鍵在於是否值得去插手。
但這個叫李芳的記者還真是棘手,她的文章在這個時間點刊出可謂巧妙。”
說到這裡,意味深長。
小陳聽後沉吟,仍然不是很明白狀況。
同樣看到這篇文章的田震快速瀏覽過後,一臉苦笑地放下報紙。
本來他還打算稍加遏製輿論的動向,因為對瘦驢的調查並未揭示大問題,關鍵是缺乏直接指向犯罪的證據,直接定其罪不容易。
他已經提前告知媒體圈,最近一段時間要儘量避開有關陳平安的話題。
而李芳卻突然拋出一篇內容詳儘的文章,直接指出症結,令人不得不深思。
頭痛地盯著那份報道的名字,田震心想,這姑娘真是個麻煩。
這豈不是有意給自己的工作帶來壓力嗎?即便要庇護陳平安,也不宜這樣公開討論啊。
當前陳平安如日中天,備受人民推崇,這麼做會不會是為了吸引公眾對自家伯父的情緒呢?
苦笑之中,田震決定采取措施。
必須要控製姓於的那個嫌犯,以免事態失控,引起民憤,讓上級追問。
於是他對外麵大聲喊道:“文明,進來一下。”
很快,他的新秘書田文明應聲推門進入,禮貌地說:“主任,請指示。”
田震很讚賞田文明,小夥子忠誠可靠,做事謹慎有分寸,不像那個整天咋咋呼呼的小小楊。
小小楊總想顯擺自己跟領導關係親密。
向前一步的田震問:“嗯,紡織二廠近況如何?”
從上次陪同領導探望陳平安之後,田文明就開始密切關注這個廠子。
他知道今天早晨送來了早報,當然對此消息了解得透徹。
田文明理解田震的意圖,馬上彙報:“九點左右,二廠領導班子開會,武向前主席要求全員參與,製定下一階段生產計劃。”
聽到這一答複,田震心頭甚是圓圓慰,嘴角勾起笑意:“立即聯絡公安局局長吳雷鳴,安排警員在九點正名正言順地逮捕姓於的嫌疑人。
我要證明,在擔任多年的副主任期間,於一定有所隱秘之事。”
田震語氣間帶有一絲不容置疑的嚴厲。
田文明對領導忽然間的強硬有些笑意,但立刻嚴肅回應:“我即刻聯係吳局長。”
確定田震沒有更多的命令後,田文明堅定地離開了會議室。
此時,在紡織二廠的會議室,不到八點五十分,所有主任與副主任已然到位,各司其位。
武向前以主持人的身份穩坐首座,他的副手們整陳劃一地列於後方。
畢竟,作為一名人,若喪失公平正義的原則,是難以勝任崗位的。
周劍鋼輕輕放下手中的青菜,微笑道:“古人雲:‘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於老此番落網,全是他咎由自取。
張業田遞給周建剛叔叔一根煙,又朝平安明看了看,稍作思考後也將一支塞在他手上,接著說:“聽說於老此刻已經被拘捕,案件由局長親自審訊。
根據可靠情報,抓捕是上級區領導親自指示的。”
點燃香煙,平安明明確表示:“是執行者的身份,或者刑期長度,並非重點。
我們應該不必過度焦慮,因為日期已近月中旬,工作堆積如山,首先要關注自我本職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