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龔智超則緊緊尾隨他們之後。
梅慧思慮了一會兒,低頭默不作聲地排在隊伍最後。
經過金姍姍座位時,她的怒火如同岩漿般噴發,粗魯地一把揪住了金姍姍的頭發,狠狠地拖曳並痛斥道:“你到底有什麼委屈?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廢物從中作梗。
我承受的痛苦遠超過任何人,卻愚蠢地聽了你的謊言。
我一直被人當做棋子操縱,都是你在玩弄我。
謝老師不是在喊人了嗎?不要做這種表麵功夫,快從陰影中滾出來!”
這話的犀利令旁的同學皆呆滯無言。
這位女士的罵人水平的確不俗。
金姍姍痛苦地捂住頭皮,一縷縷頭發因她用力拽拽掉落,她憤憤丟掉梅慧的手,無聲擦去眼角淚水,走出教室,麵無表情。
目睹她的一舉一動,梅慧的眼神幾乎要冒出火光,想要衝上去狠踢那女孩的背影。
然而她最終還是保持著理智,此刻她決定避開進一步的衝突,先應對眼前的問題。
往後,有的是時間來對付這家夥。
連班長都為此猶豫不決。
這樣的局麵是選擇上報警方還是就這樣算數?實在是個讓人困惑的選擇題。
一行人進入辦公室後,休息的老師們還沒清醒過來,一位年長的教師看見五六個孩子跟著謝廣坤進來,開了個玩笑:“廣坤啊,第一天上課就惹出事端,你的團隊真不簡單呢,這是精英訓練營嘛。”
謝廣坤苦笑,回應說:“都是些惹麻煩的家夥。
劉老師彆開玩笑,咱們學校哪有這熱鬨的光景?”
其他人聞言,笑而不語。
他們圍坐在桌邊,謝廣坤凝重地看著每一個人,低聲問道:“趙偉東,事情的起因是什麼?你能詳細說一遍整個過程嗎?”
明白不能怠慢謝老師,趙偉東詳述了一遍事情始末。
卷入這場紛爭的人都低著頭保持安靜。
聽完,謝廣坤皺起眉頭,深深思考道:“大家說說解決方案。
唐甜,你是最早爆發衝突的,你談談你的想法吧。”
麵對提問,我直言以對。
首先,梅慧同學經常無緣無故對我進行挑釁,我不知道原因何在但她對待我太過苛刻,我期望校方對她施加紀律處罰。
至於金姍姍,我認為她是幕後的策動者,也應該受到製裁。
至於龔智超,他的行為在我眼皮子底下發生,令人震撼,我已決定通過正式渠道向警方報案,因為他對我的傷害太惡劣,難以輕饒。”
謝廣坤微微點頭讚許小姑娘的沉穩和恰當的解決方法,避免局勢進一步惡化。
他清楚認識到,隻有把龔智超交給法律嚴懲,事情才能有個了結。
否則,像唐甜這般強硬的性格不會輕易妥協。
更關鍵的是,背後有陳平安這樣的作為靠山,一旦他插手此事,情況就會複雜許多,難料結果如何。
必須儘快決斷。
於是,謝廣坤果斷撥打了桌上的電話,向警方求援。
很快,兩名警察趕到現場,聽取了情況描述後,帶走臉色蒼白、緊張無措的龔智超。
在他們離開之前,警方通知其他相關人員下午到警局進行口供錄製,這使梅慧和金姍珊驚慌無比,辦公室內短暫歸於平靜。
在黃昏時分,陳平安才得知此事。
望著滿臉倦容的唐甜和憤怒異常的趙偉東,聽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更是氣得麵紅耳赤,握拳發出“哢嚓“聲,明顯是蓄勢待發。
“看起來,餐廳開業後,我需要抽空提升一些素養了,要不然,甜甜怎抵擋得住這些人胡攪蠻纏。“他的表情沉悶,眼神猶如寒光,明顯打算要有所教訓。
唐甜急忙寬慰:“不必急,問題已得到處理,我想他們不會再繼續了。
我還已和警方說明情況,目前安全無虞,你不必擔心。“
陳平安輕哼一聲,語氣冷諷:“龔智超是誰?我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
倒是金珊珊實在討厭,小小年紀就有這麼多花花腸子,等著瞧她會是個什麼人物吧。“情緒昭然若揭。
連孫曉柔也是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道:“我要去調查清楚!這個梅慧竟敢欺侮我們的小孩,真是太自尋死路了。“
話落,孫曉柔即刻起身離去。
陳平安未加阻攔,他對她倆背後有何勢力也頗感興趣,如此肆無忌憚地在學校作亂。
或許問問姐姐查查也無妨,畢竟社交網絡她比自己要廣闊許多,獨自調查可能會石沉大海,徒耗時間。
慶幸自己決定改變主意,讓趙偉東留在學校,否則情況更糟糕。
即便是謝廣坤這種膽小的人,也懂得理解和感激。
在維護正義這點上,還算有些魄力。
他預感這件事並未落幕,後續可能出現的問題會遠超出目前的解決。
果然,次日上午,如他料想的那樣,龔智超的父母找到了51號府邸。
身著軍裝的他們氣勢威嚴,令人敬畏。
龔智超的父親首先自我介紹:“你好,同誌陳,我是龔林,智超的父親。
這是我太太,葉萍。
貿然打擾,實有兩個目的,首要道歉,其次希望能獲得您的寬恕,幫助兒子渡過難關。
對於我們未事先知會的打擾,請您海涵。”
龔智超的母親還未開口已是一把眼淚,泣不成聲地說:“同誌陳,我和智超的爸誠心向您道歉,這都是我們疏忽的教訓所致。
我們明白做父母的苦心,希望你能寬容智超一次。
一旦判罰有罪,他會一生受挫。“
他們的計劃周詳,步步緊逼。
麵對他們嫻熟的配合,陳平安一時詞窮,仿佛被卷入了一場談判的風暴中。
此時他明白,那並非真正的道歉,而是披著道歉外衣的戰術,為何還要稱呼他“同誌陳“,而不以更為親昵的“陳同學“相稱呢?
顯然,在此之前他們已深入了解自己的情況。
他們在試圖以平等地位溝通,降低自己的姿態。
儘管內心對他們深感欽佩,陳平安仍保持微笑:“兩位不必緊張,坐下慢慢談吧。“邀請他們在沙發上落座之時,還不忘暗示了柔姐。
柔姐得到信號,安靜地移至一旁,準備見證接下來的局麵。
然而,比起咄咄逼人的龔林,陳平安更冷靜,他擺手拒絕了他的煙,客氣地道:“不好意思,我不抽煙。“
看著這樣的陳平安,柔姐無聲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個人平時抽煙如癡如醉,眼下卻又故作矜持,簡直是自尋煩惱。
其實她也明白,這隻是對話策略的一部分——讓他們認識到並非所有人的意願都能輕易妥協。
初次拒絕他們的親近,是為了讓對方了解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輕易地被說服。
陳平安心裡讚賞:“真是妙招!”
龔林帶著微笑,雖然尷尬卻不失禮節,收起香煙:“對不起,我是忘了,你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是我疏忽了,就直截了當地說吧。”
這樣的突轉變換讓陳平安不得不重新評估龔林:“校官龔的速度轉換還真快,為了孩子,竟願意降低自己的立場,這麼做真有那麼有意義嗎?”
“龔上將,爽快些吧。“陳平安看向肩章,語氣平靜:“我理解你的初衷,但我無能為力。
尋找我是無法解決你們問題的,幫助誌超,你應該去找警方,找我不該成為解決問題的方式。”
聽了這話,龔林歎了口氣,誠懇地說:“陳同誌,作為軍人,我很少繞圈子。
話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要說出真心話。
誌超的管教的確存在問題,也許在京都由祖父母照看時他受到了過分的嬌慣。
但誌超並不是刻意去冒犯女學生的。
昨日派出所的電話讓我們緊急回家,據他說那是一時的惡作劇,沒料到會引起這樣的誤會。
但他說挨打讓他清醒,他自認為這是警告。”
麵對校官龔略帶淒楚的微笑,陳平安無可奈何地笑道:“上將,我們直截了當談談,對吧?關於情況的起因和發展我們都清楚了,你無需在此為龔智超多做無謂的辯解。
老實說,可能你久未回家,對兒子的認知已經不如以往深入。
智超的行為惡劣到了極限,即使定罪,結果也是毫無疑問。”
提及於此,葉萍又一次無法抑製眼淚。
龔林深深吸了口煙,聲音深沉:“我能理解,我知道這是錯誤的,我不是為他辯解。
這樣的行為任何人都會憤怒。
作為一名軍人,我深知紀律法則,他如果做出了那種喪失心智的事,理應接受法律嚴厲的處罰。
原不想給你們添堵,但如果孩子的母親這麼說……即便他是罪大惡極,畢竟血脈相連,我怎能袖手不管,眼睜睜看他被捕?說實話,我已經儘力在警方疏通關係,一個警方朋友告訴我,唯一的寬恕方式可能是受害者的諒解。
隻要她不追究,他才能逃脫刑責。
陳同誌,就像我曾提出的,出於我們的友情,能對龔智超寬容一次嗎?或者有什麼條件,隻要有我能力所及,都不會推諉。”
陳平安內心深處對此事感到反感,甜兒在事件中的無辜深受屈辱,他原本堅決守護原則,可是望著這對夫婦因為愛子而近乎丟臉的懇請,那痛徹神情讓他的防線逐漸崩潰。
剛要表態,突然惠家康的到來使情況變得意外。
陳平安一愣之後立即起身迎上前去:“老惠,你又是來當說客的?”
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
惠家康朗笑幾聲,拍著陳平安的肩膀說道:“我就猜猜,看你猜不猜中。”
你還能想到彆的什麼?
不會隻是蹭飯的吧?
不滿的神情自然出現在了陳平安臉上。
惠家康沒有絲毫客氣,愉快地拍了拍陳平安的肩頭,接著徑直走向龔林,立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首長好!”
龔林聽到後站起來,身姿依然筆挺。
深深吸了口氣後,他歎息道:“營長,就免了禮數吧。
這不是正規,勞你特意跑這一趟,我感到過意不去。”
直性子的惠家康立刻回應:“你和咱們旅長同屬一代軍士,一起度過生死磨煉,旅長讓我來找你,我能不來嗎?可實話實說,龔副師,雖然我能站在這裡,但確實幫不上忙。
命令陳平安手下留情放過你孩子,這種事我做不到,況且我不是他的部下。”
龔林苦笑道:“我懂,懂。
你的困境我也能想象。
我和妻子長期在外,對這裡的狀況生疏。
實在是迫不得已,才求助於過去的舊識。
沒想到反而牽涉了你,讓你受累了。”
惠家康開口說:“或許不算委屈,但對於這事兒,該怎麼說呢?首先必須明確,你兒子的行為確實魯莽失當。
作為成人,怎麼能毫無收斂地對待一位女生?據說不隻是言語侮辱,他還揚言要用惡劣手段讓對方明白什麼叫…處罰。
性質已經很接近於欺淩,還好有一個正義的同學幫忙阻止,不然以他那個狂妄自大,唐甜若遭受實質傷害,後果肯定遠遠超出監禁。”
孫曉柔對惠家康的感激更甚,他的觀點言之有物且深刻!陳平安也感受到了惠家康的支持,原本以為他此行是出於和平調解,現在明白他其實是被上級要求來的。
而惠家康來了之後堅定地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直言不諱地剖析問題所在,直把龔林夫婦憋得啞口無言。
嘿,老惠真是個講義氣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