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山賊裡麵有不少可憐人,但他不信一個山賊才見著人質沒多久,就對人質訴說自己的心事。
想到蘇翹單純的性子,景迄眉心擰起,“若是他娘真受過這般苦楚,而他又無力營救,這事會是他最難言的痛苦,若他是個萎靡渡日的普通人,說不定能隨意向人提起這事,但他是個山匪。”
景迄頓了頓,“你在聽嗎?”
昏暗的環境裡蘇翹點了點頭:“殿下我在聽的。”
她隻是沒想到,景迄會跟她說這些。
一直以來她都能感覺到景迄對她的看不上,當然那種看不上不是顯性的,動不動就擺出輕蔑的態度。
他的看不上是隱性的,除卻床榻上他會冒出幾句葷話,在榻下他都會避免與她交談。
有時候她都覺得,她跟景迄算不算跨物種交/媾,在他眼裡她的腦子除卻指令,都聽不懂稍微複雜的人話。
所以景迄現在跟她說這些她才驚訝。
原來他能把她當做同等類的人類交流。
被蘇翹發光的眸子瞅著,景迄扯了扯嘴角,本以為她一口一個好人,已經徹底被葉南迷得不知道東西南北。
看來她還是有理智,知道他更值得信任。
“因為他是窮凶極惡的山匪,所以他對你說的話,要麼是另有所圖,要麼就是把你當做了死人。”
隻有在死人麵前,壓抑過度的人才會放縱的釋放自己的情感。
“也有可能兩者皆是。”
蘇翹一哆嗦。
知道景迄在等她的話,蘇翹道,“其實我也覺得他對我太好了些。”
聽到她能感覺到不對,景迄高瞧了她一眼。
看來經過蘇家的事她不是全無成長。
“幸好殿下來了。”
“孤說過保你性命無憂……至多明日下午我們就會離開這裡。”
感覺景迄本想跟她說他的部署,但似乎覺得沒意義刹住了腳,看來好還是沒徹底把她當做同一物種。
蘇翹趴到了另一邊,也不強求這些。
“殿下,這次過後,能不能讓我回雲州,或者讓我待在撫州也行?”
那麼多天以來,這還是蘇翹第一次那麼明確的表達想離開。
“不是在殿下身邊不好,隻是翹兒膽子小,殿下就當可憐翹兒之前受了不少罪,讓翹兒找個地方孤獨終老。”
蘇翹身段都快低到跟塵埃齊平了,但是景迄明顯不吃這套。
“你因這事怨孤?”
“翹兒不敢,翹兒既不能有孕,又被下過見不得人的藥,實在不想跟殿下去京城,殿下就可憐翹兒……”
蘇翹每求一聲,景迄的臉就黑上一分,等到她說完,他的臉已經黑透了。
受山賊拳腳,既是景迄計劃之中,就不算是侮辱。
但蘇翹的話卻是往他臉上是扇巴掌。
一個人求著要離開他,難道他還要強留不成。
“離開這處,你想去哪孤不管你。”
說完這句,景迄徹底沒了聲。
蘇翹本來想假裝抽泣兩聲,但想到估計會惹景迄厭煩就沒發聲。
不是她故意想惹景迄的生氣,隻是她覺得這件事了結,她就勉強算是跟景迄經曆過生死。
那他不是更不可能把她扔下不管。
既然這惹他生氣的事就要早做。
幸好這地方暗的伸手不見五指,可以遮蓋住她的竊喜。
在黑暗裡很容易滋生害怕的情緒,但有景迄這張安全牌陪著,蘇翹沒啥害怕的情緒,隻有無儘的困意。
她再醒來是因為門鎖開啟的聲音。
眯瞪瞪地睜開了眼,來人竟然還是葉南。
他拿了一個燭台,進屋打量了一遍,先走向了景迄。
葉南蹲下,她才發現他手上拿了麻繩,擱下燭台,就要朝景迄動手。
雖然看景迄被綁是很爽,但蘇翹還是出聲道:“葉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葉南回答她,抵住掙紮的景迄把他綁好,帶著燭火又向她走去。
對於她,他沒有綁人的意思。
在她身旁坐下,葉南輕聲道:“我睡不著,想來見見你。”
聞言,蘇翹看向被綁住扔在稻草堆上的景迄,這不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