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紅含著大白兔奶糖,奶香味和甜味漸漸擴散在嘴裡麵,眼睛也慢慢明亮起來。
她忍不住跑到紀元海身前,說道:“元海叔叔,真好吃啊,這是啥呀。”
“這叫奶糖,就是糖塊啊。”紀元海說道。
“這就是奶糖啊,它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好吃啊?”王曉紅問道。
“用糖和牛奶做的。”紀元海回答。
“怎麼這麼好吃啊,我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真好吃啊!”王曉紅也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高興,在紀元海身邊跑來跑去,嘴裡麵歡呼著好吃,一會兒又唱起來兒歌:“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
劉香蘭回到小山屯,到了紀元海家外,隔著籬笆看到王曉紅繞著紀元海又唱又跳,是自己也很少見過的歡喜景象,也是不由地怔怔看了一會兒。
一時間竟升起一種錯覺。
這要是自己家,這要是自己回家有多好。
隨後,劉香蘭就為這一抹錯覺內心自責不已:荷苓這樣善良有文化,乾乾淨淨的大姑娘,才是元海的媳婦。
我算個啥?哪有這樣的好福運?咋能這樣想?
就算是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剛才隻不過是一瞬間的錯覺,劉香蘭也感覺自己是罪大惡極,心裡麵對不住紀元海跟陸荷苓。
當天晚上,在紀元海的指示下,劉香蘭燉了魚,忍痛用油炸了知了猴,還把肉跟豆角炒了一盤,柿子跟雞蛋炒了一盤,再加上鹹鴨蛋,鹹菜,赫然已經算是六個菜。
除此之外,還有白麵饅頭。
紀元海跟陸荷苓說了一下大概情況,陸荷苓聽到事情順利,也欣喜不已,又催促劉香蘭和王曉紅好好吃飯,都彆客氣。
紀元海給劉香蘭、王曉紅買布做衣裳的事情,陸荷苓也是點頭讚同。
“劉姐在外麵幫咱家的忙,可得穿的好一些,彆讓人瞧不起。”
“曉紅也是,這麼大了,整天就這一套衣服,也是不好。”
劉香蘭的心放下來。
她知道陸荷苓心地善良,但是也怕她多想,更怕她誤會了,耽誤了跟紀元海的感情。
既然陸荷苓也讚同,劉香蘭終於可以放心大膽地給自己、王曉紅做新衣服和鞋子了。
“對了,元海,我戶口遷走了的話,生產隊這邊沒什麼麻煩吧,會不會不允許,或者王家乾什麼事情,畢竟我原來還是王家的兒媳婦……”劉香蘭小聲詢問。
“過兩天吧,你去找七大爺說一下戶口變動的事情。”紀元海說道,“七大爺應該不會難為你,再說了這件事,咱們這裡本來也沒有難為的餘地。”
“至於說王家,按照咱們國家的規定,王金盛死後,你跟王家沒有關係,就已經是事實上離婚……如果不是現在的時候,換一個時候,我得支持你告王家,分走一些家產。”
劉香蘭點點頭,這才放心。
“那等到劉姐上班之後,每天就是走著去縣城來回?這多累多辛苦啊?”陸荷苓說道。
“倒也不是,元海說了,那個小鋪子裡麵給我留一個能歇息的地方,趕上雨雪天氣,我就不回來。”劉香蘭解釋,“要是平常的時候,我早起一會兒去縣城,傍晚再回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陸荷苓提醒她:“可你一個婦女,這樣趕路可是不安全,你不如學會了騎自行車,到時候騎著元海的自行車來回,不要早晨傍晚地摸黑趕路。”
紀元海笑道:“劉姐還能不會騎自行車?”
轉頭一看,劉香蘭很是尷尬:“元海,我真不會啊。我都沒咋碰過自行車,我咋會騎?”
紀元海想當然了……他以為除了極少數人,還能有人不會騎自行車?這個觀念屬於記憶帶給他的,事實上現在的農村社員有機會碰自行車的很少,會騎自行車的的確不多。
“那就,為了安全起見,我就接送幾天劉姐,然後路上讓她學學自行車。”紀元海說道。
劉香蘭生怕麻煩了紀元海想要拒絕,紀元海又補充了一句:“我這也是順路。”
“四十塊錢也不是白拿的,我也得三五不時去縣裡看看。”
劉香蘭這才釋然答應。
隔了兩天,劉香蘭去找大隊書記紀保田說了一次戶口變動的事情,紀保田也是很吃驚。
這劉寡婦,咋還能去城裡?
誰把她弄到城裡?
思來想去,感覺最近一些天劉寡婦沒出工,可能就是去找了個縣城的人改嫁了。
這樣一想,倒是也好。
省的這挺晦氣的女人三天兩頭在村裡麵轉悠,看著挺可憐,幫忙又讓人說三道四,的確是鬨心。
又隔了一天,紀元海和劉香蘭兩人又去縣城,依舊是劉香蘭先走,紀元海後來騎車跟上。
到田野小路上,劉香蘭開始學騎自行車。
慢騰騰摔了一路,也沒學會。
到了縣城高家花草攤子,高大明把劉香蘭的戶口本給她,上麵的劉香蘭、王曉紅都變成了縣城居住的人口。
白主任這泥鰍是打定了主意,能不出麵就不出麵。
這態度紀元海也順心,畢竟跟白主任一見麵就得精神高度集中,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戶口變更完畢,沒有了生產隊的牽絆,劉香蘭可以正式長期來縣城了,這也就意味著她可以在這個花草鋪子幫忙了。
這一天,高大明、劉香蘭、紀元海三個人把花草鋪子重新收拾了一下,然後紀元海依照著感應,對劉香蘭依次安排,讓她努力記下來。
有的需要光照,有的要避免被曬死。
有的需要多澆水,有的則是需要少澆水。
還有六盆已經到了快被高大明折騰死的邊緣,紀元海救回來之後,讓高大明、劉香蘭該換土換土,該澆水澆水。
這一通忙碌,再加上劉香蘭需要用心記錄,這就到了傍晚。
紀元海帶著劉香蘭回去,又在路上免不了學車,自然也就免不了磕磕絆絆,碰碰撞撞。
兩人撞來撞去,因為劉香蘭對紀元海情意頗多,兩人便鑽了青紗帳。
除了自己不吉利、克夫的地方之外,劉香蘭對紀元海是任憑安排。
包括追問紀元海如何輕快之後,劉香蘭雖然目瞪口呆,感覺匪夷所思,仔細想了想,好像也隻能如此。
既然如此,為了元海,她便不再猶豫。
兩人學車的時間,倒不如在青紗帳學習的時間更長。
當天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漆黑了。
陸荷苓已經做好了飯,跟王曉紅一起在家等著。
吃飯的時候,劉香蘭不由自主地清了清喉嚨。
陸荷苓疑惑看過來:“劉姐?口乾啊?”
“有點兒。”劉香蘭問道。
“我就說你吃飯彆省著,光吃鹹菜肯定得齁著。”陸荷苓說道。
劉香蘭點點頭,悄悄看了一眼紀元海。
那倒也不是特彆齁……
這一天開始,倒是一切都漸漸平穩下來。
幾天之後,劉香蘭已經能夠晃晃悠悠騎穩了自行車,能夠獨自上縣城來回。
紀元海去花草鋪子偶爾照料一下,花草都水靈靈的,長勢良好。
也去了兩次王老先生家,又見了一次王竹雲。
王竹雲已經快要開學了,跟紀元海聊了聊學校生活,還挺開心的。
偶爾有一天,小山屯生產隊有社員說起紀元海有些天沒出工了,就有王家人順勢說起陸荷苓暫代會計的事情。
七大爺紀保田是早就和紀元海、陸荷苓說過了,因此是一點都不著急:暫代會計又不急著轉正式,能乾就先乾著唄。
有王家的人就追問:紀元海就在家不出工啊?
七大爺直接反問:王老三當會計的時候,他媳婦也在家,你們咋不問問王老三去?
畢竟是已經撕破臉,說話都帶著刺,互相找事,也就彆客氣了。
至於紀元海準備高考的事情,七大爺也是能不多嘴就不多嘴——在他看來這太難了,就彆讓其他社員看笑話了。
又過了幾天,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嘴:“咱們生產隊的喪門星,有些天沒出工了吧?”
“戶口改城裡了,興許改嫁了。”
紀保田一句話,讓生產隊眾人都挺嘩然,嘴上議論了幾句。
掃把星,居然也有再嫁出去的一天?
不知不覺,又過了約有一月,玉米大豆都開始收獲,收獲的季節到了。
秋意漸濃,中秋節也即將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