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尋歡和龍嘯雲走進待客的正廳, 正在觀察畫作的男人轉身,笑著拱手道:“李兄, 許久不見。”
男人一襲飄逸的青衫,麵如冠玉,目似朗星,朱唇秀鼻,身姿頎長挺拔如翠竹,目光湛湛有神。他唇角微微翹起,仿佛天生帶笑般。
李尋歡驚訝道:“柳兄?”
李尋歡有許多江湖朋友, 至交好友也有幾個, 這個青衫男人柳如風並非江湖人, 而是李尋歡當官那幾年結交的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對方還是與李尋歡同年科舉的榜眼。
柳如風揶揄道:“自你辭官已有兩年,卻一封信都不曾寫給我,可見把我這個老朋友忘得一乾二淨。”
“抱歉。”李尋歡露出一抹苦笑,他對官場上藏汙納垢的現象失望透頂, 後來辭官便再也不想與官場有任何牽扯,也就與朋友斷了聯係。
柳如風深知李尋歡的脾性,自然不會怪罪於他, 嘴上卻說道:“知錯能改, 善莫大焉。李兄犯了一次糊塗便罷了, 可不能犯第二次。”
李尋歡應諾道:“在下自是不敢再不識抬舉。”
語畢,笑了起來。
柳如風也笑了, 餘光瞥見對方身旁長身玉立的美人,眼底劃過一抹驚豔。
好一個豐姿冶麗的絕世美人!
“李兄,這位……”清淩淩的眼眸打量了兩眼對方,便禮貌地收回。柳如風朗聲道:“莫非這位姑娘便是李兄的未婚妻?”
李尋歡:“…………”
龍嘯雲:“…………”
李尋歡尷尬道:“這位是我結義金蘭的義姐龍嘯雲。”
柳如風恍然大悟, 李兄曾經對他提(炫)過(耀)一嘴,他未過門的妻子是位清麗脫俗溫婉端莊的大家閨秀。而眼前的女人妖冶嫵媚,看著就很誘惑迷人,尤其是身材,估摸著大多數男人見了都得麵紅耳赤暗暗流口水。
方才看到對方第一眼時,他還在納悶,對方的容貌氣質怎麼和李兄說的不一樣,不曾想這個女人壓根不是李兄的未婚妻,而是義姐。
和李兄關係親密,跟在李兄身邊的義姐?
眼神含情脈脈欲語還休的義姐?
比起義姐,這位龍姑娘分明更像是李兄的紅顏知。
有道是“等閒變卻故人心”,人心本就易變,想當年對未婚妻情有獨鐘深情不移的探花郎也成了風流花心鬼。柳如風不禁同情起李兄的未婚妻,未婚夫陡然變得花心,甚至移情彆戀,那位姑娘想來十分傷心。
思及此,柳如風經不住說道:“之前來的路上,我倒是聽了幾耳李兄的風流韻事。李兄以前從不去煙花柳巷之地,如今倒是開竅愛上了花天酒地,甚至流連忘返,在青樓小住起來。”
李尋歡:“…………”
他的名聲,在那段自我折磨借酒消愁中,毀之一旦。
然而,純屬自作自受,活該!
李尋歡咳嗽一聲,生硬地轉移話題,道:“柳兄一路奔波勞累辛苦了,不如讓下人服侍你沐浴更衣。”
*
今日是個豔陽高照,積雪融化的好天氣。
用完早餐,林詩音帶著兩名貼身丫鬟到花園中散步。
其中穿著青碧色襖裙,長著一張圓圓的蘋果臉,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的丫鬟,像隻喜鵲一樣嘰嘰喳喳道:“小姐,我聽小虎子說李園來個為貴客。”
林詩音一聽到“貴客”兩個字,默默抖了抖。
之前李園來了一位“貴客”龍嘯雲,直接手撕cp,拆了林詩音和李尋歡。給林詩音純潔的心靈抹上了一筆濃重的陰影。現在來的這位“貴客”不知又是何方人物,隻望對方不要攪得李園腥風血雨才好。
“那位貴客是什麼來曆?”林詩音淡淡開口道。
蘋果臉的丫鬟道:“小虎子說是表少爺當官時結識的朋友,還是個不小的官。”
林詩音對江湖之事不感興趣,對朝廷之事同樣如此,聽聞貴客是混跡官場的人,便興致缺缺。
“噢!”蘋果臉的丫鬟又補充道:“我還聽小虎子說,那位貴客當年壓了少爺一頭,中了榜眼。”
穿著桃紅色長裙的俏麗丫鬟聞言取笑道:“小姐,你快把小嘰喳嫁出去,左一句小虎子右一句,可見她滿心滿眼都是小虎子。”
小嘰喳跺了跺腳,嬌羞道:“小桃紅,你彆瞎說,誰滿心滿眼都是小虎子了!”
小桃紅笑道:“誰害羞,誰就是。”
小嘰喳一張蘋果臉紅成了大蝦,凶巴巴瞪了對方一眼,恨不得撕了她的嘴。她嘟起嘴吧,氣鼓鼓道:“小姐,你快管管口無遮攔的小桃紅。我嘴巴笨,說不過她。”
林詩音正色道:“小桃紅,你怎麼能這樣說小嘰喳,還不快點跟她道歉認錯。”
小桃紅向來將林詩音的話奉為聖旨,於是帕子一甩,欠了欠身,道:“都是我的錯,小嘰喳你大人大量就原諒姐姐我吧。”
小嘰喳揚起下巴,做出一副高傲的模樣:“看在你誠心誠意請求原諒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林詩音唇角彎了彎,道:“小桃紅,雖然你說的都是真話,但是有個詞叫‘人艱不拆’,現在你得了教訓,可學會了怎麼說話?”
小桃紅錯愕片刻,忍俊不禁道:“學會了!”
黑白分明的杏眸瞅著小嘰喳,小桃紅故意拖長音調道:“以後啊,再聽到小嘰喳口口聲聲提到她家小虎子,我呢就左耳進右耳出,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林詩音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學會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