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年頭知識的傳播效率太低了,又沒有活字印刷術,大家能看到的,基本都是鄭玄的手刻的原本竹簡,而這麼珍貴的文獻,鄭家也不會允許外人抄錄。
五年前鄭玄去世後,鄭玄的注解文章就隻有鄭家內部的人才有資格查閱,外人想看都沒有機會了。
所以糜竺才會驚訝,畢竟五年前張溪才十六歲,他哪裡能讀到鄭玄注解的《淮南子》?!
張溪微微有點心虛,他哪兒讀過鄭玄的著作,完全是後世知道鄭玄的大名,偶爾在網上看到過那麼一兩句話,一知半解而已。
趕緊的低頭,心虛的說道,“溪隻是聽人說起過隻言片語,並無福分拜讀鄭司農大作!”
這才符合常理嘛,估計是聽家族長輩說起過吧......糜竺微微的點點頭。
“既是鄭司農大作提及之物,想來此法贈與那荊州世家,也是無妨礙?!”糜竺想了想,看著張溪,再次“和藹”的問道。
張溪不太理解......這事兒你問我乾啥,應該問淮南王啊,他是作者,享有知識產權和專利權。
再一個......
“豆腐製法並不繁雜,不過是磨漿,煮沸,引石膏,壓製去水而已.....即使不告知荊襄世家,隻需見過一次,自然就會了!”張溪無奈的說道。
做豆腐,真沒啥技術含量,最大的技術要點是加石膏或者鹽鹵,這東西還被人直接開源了......哪有什麼技術難點啊。
張溪不能理解,荊州的那幫土鱉世家居然會為了這麼個東西上門來求劉使君?!
可糜竺卻不這麼看。
豆腐是否珍貴,這東西得分人,看什麼時候。
將來大家都懂怎麼做了,自然不珍貴了,可現在這個階段,在那些不知道豆腐做法的荊襄世家眼裡時,這個秘方確實很珍貴。
而且糜竺更滿意張溪現在的表態。
張溪能當著自己的麵直接點出豆腐的做法,甚至關鍵的石膏都說了......顯然是不在意這個秘方被自己拿去交換一些東西。
甚至這小子剛剛還有意無意的把這個秘方的總結出現歸到了鄭玄給《淮南子》做注上......這就很高明了。
之後自己去麵對那幫荊襄世家的時候,既可以打著前漢王爺的旗號,又可以拉出當世大儒的牌子,以此來抬高豆腐的身價。
當然,賣是不可能賣的,就像張溪所說的那樣,豆腐的技術含量就那麼點,唯一重要的石膏還被記載在鄭玄注解的《淮南子》裡......有點關係的世家隻需要去鄭家求見拜讀一下原作,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彆的不說,荊襄蔡,黃,蒯,龐四大家肯定有人能跟鄭家搭上線。
既然這樣,還不如直接送給荊襄世家,一來給劉使君增加一點好感度,二來嘛......有些人情不要錢,但在關鍵的時候能救命的。
想到這裡,糜竺心情立刻變的很好,連帶看張溪都顯得重新有了好感。
“話雖如此,但終究是元長將此法帶來新野,荊襄之地才能知其美味,此亦是元長之功也。”糜竺樂嗬嗬的說著,把這事兒敲定下來。
然後呢,糜竺大概是覺得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了。
今天這事兒吧,順利的有點超乎糜竺的想象,張溪居然不在意秘方是否泄露,還主動告知自己這秘方跟淮南子和鄭玄有關......這是直接撇清了跟秘方有關聯,有好處都給主公一個人的意思。
雖然張溪真沒想那麼多,但糜竺的腦袋瓜子一轉悠,卻覺得張溪就是這麼想的。
這得是多好的下屬啊。
“元長既有功,卻不能不賞!”糜竺決定,得給張溪一點補償才對。
可問題是,糜竺想了半天,發現自己的主管後勤的從事中郎真沒啥可以給張溪的。
錢?!這東西左將軍府缺的很,時常還要靠糜竺四處經商來倒貼,劉備軍中府中哪有錢呐。
總不能糜竺自己出錢賞賜劉備府中官吏吧,這成什麼了?!往小了說是公私不分,往大了說是收買人心啊。
官?!張溪這個糧草主簿已經不小了,再往上升就是進左將軍府做事,而這個可不是糜竺能替劉備決定的。
糜竺當時就尷尬了,隻能看著張溪,尬笑著說道,“元長可有什麼需要,竺能解則解之,若竺無能,亦可上報主公.....”
張溪看看糜竺的臉色,當時就明白了。
“溪謝過糜從事,隻是溪如今隻主仆二人,並無所需......有負從事美意了!”張溪趕緊的推辭拒絕。
糜竺一聽這話,樂了。
“未想元長府中僅有忠仆一人爾!”
說完這話,糜竺立刻吩咐管家,從府中挑選十個婢女,給張溪府上送去。
彆的給不了,仆人婢女啥的,糜家可不缺。
而且這年頭,貴族之間互相贈送仆人婢女是很常有的事情,也不犯忌諱。
可張溪接受不了啊。
不說這種動不動就送人的舉動張溪接受不了,就說這十個婢女......住哪兒啊?!
也養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