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論將(2 / 2)

很顯然,張飛沒咋看過《史記》,對霍去病大概也就是個一個“封狼居胥”,“戰無不勝”的概念,所以他想當然的說道,“此事好辦,將這些酒肉分於未能殺敵之士卒,既不違軍令,亦可激勵這些士卒。”

得,這是掉溝裡了。

“那殺敵斬首的士卒,有功卻無賞?!”張溪立刻抓住機會,反問張飛。

“這......”張飛一想,這確實也不對,對那些立功了的士卒不公平,所以想了一下,改口說道,“那便將酒肉賞於有功之士卒?!”

得,還是在溝裡。

“有功士卒根據軍法,已有糧食,貿然賞賜其酒肉,於法何意?!”張溪笑著,繼續反問。

這下張飛沒轍了,想來想去不知道該怎麼做,感覺完全是兩頭堵。

“若如此,霍驃騎又是如何處置?!”張飛直接不想了,開問。

張溪樂了,說道,“霍驃騎讓這些酒水餿了,肉爛了,哪怕扔掉,也不給士卒們吃。”

“這卻是為何?!”張飛又不理解了,好酒好肉的,乾嘛要爛掉倒掉啊。

張溪卻是歎了口氣,說道,“因為霍驃騎一聲用兵大多行險,本部出征隻帶少許糧草,大多就糧於敵。攻略匈奴部落後,不取財物,隻取本部所需糧草,繼續向下一個目標前進......霍驃騎是想讓麾下士卒明白,要想不挨餓,隻能殺敵,要想吃飯,隻能依靠殺敵補給,不可依靠賞賜,故,就算士卒不得食,甚至餓死,亦不得破壞軍令賞其酒肉。”

“如此.....卻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張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張溪卻搖搖頭,對張飛說道,“此為霍驃騎治軍之法,嚴守軍令,賞罰分明.....且霍驃騎此軍令,隻在遊擊匈奴時有效。遊擊出征,短則兩三日,長則五六日,雖挨餓,卻不至於死。至於封狼居胥及漠北決戰,霍驃騎有軍中糧草支撐,並不行此法爾。”

“如此說來......是何人如此汙蔑霍驃騎?!”張飛瞪大了眼睛,質問張溪。

張溪那個鬱悶的......你重點在這兒?!

人家太史公雖然說對衛、霍兩位名將確實有點不厚道,但起碼也不算故意抹黑嘛......再者,咱們說的重點是治軍之道,賞罰分明說起來簡單,你真的能做到麼?!

“何人所為不重要,霍驃騎也卻有此作為!”張溪強調著說道,“再者,三將軍,咱們不是在說霍驃騎賞罰分明的治軍之風麼,三將軍真的能做到如霍驃騎這般麼?!”

張溪也是沒辦法,隻能強行把話題轉了回來。

而張飛嘛,雖然依然為霍去病憤憤不已,但終究還是搖搖頭,說道,“如此太過不近人情,俺老張卻是做不到。”

所以說嘛......霍去病開掛的,而且人家有孝武皇帝兜底。

而你老張嘛.....你大哥現在還不是昭烈皇帝,而且就算是了,好像他也幫你把底給兜住。

咱還是彆學霍去病了。

“軍中軍法雖嚴,但法外總會有情,此乃常理!”張溪開始對著張飛循循善誘,耐心勸說道,“《六韜》有言,為將有三,將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張蓋,名曰禮將;將不身服禮,無以知士卒之寒暑......”

話說後麵是啥來著?!

當想當初,因為霍去病這事兒,跟人在網上論戰為將之道,曾經找過《六韜》的勵軍篇原文......當時就記得複製粘貼了,原文是啥壓根沒記住,隻記得這麼多。

可張飛不乾了啊。

拜托,這是《六韜》,相傳薑太公所作兵書......這年月都沒地兒找去的稀世珍品。

張溪剛開始賣弄的時候張飛就驚訝的要死,甚至開始墨記張溪說的話......如果不是拿筆記錄在這個年代算是犯忌諱的事兒,張飛都有心當場寫下來了。

可張溪還沒說幾句,卻說不下去了,可把張飛給急死了。

“為將有三.....先生何故隻講禮將,剩餘二將為何?!”張飛試探性的問道,稱呼都給改回來了。

最早的時候張飛稱呼張溪為“先生”,比較生疏,也算是表達對張溪的尊敬。

後來慢慢熟悉了,張飛就開始稱呼張溪的表字“元長”,以示親昵,當然,在正式的場合,也會稱呼張溪的官職。

可現在嘛.....為了聽《六韜》殘篇,張飛又稱呼起張溪“先生”了,而這次,真的是尊敬求教之心。

張溪卻沒有想的那麼多,他還在回想,接下來《六韜》說了啥。

雖然原文肯定是記不住,但大概說了什麼,張溪還是記得的

“具體文字,溪也記不得了......”張溪想了好久,才說道,“隻知除了禮將,還有力將,取身體力行之意,再有止欲將,指於軍士同吃同住,將不止欲,則不知士卒之饑飽......有此三,則士卒收心,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張飛聽著實在心裡癢癢。

大概意思是知道了,就是為將需與士卒同甘共苦,身體力行,跟士卒同吃同住......但這個先生真的是,該他大白話的時候非要拽文裝什麼斯文人,該他真正拽文的時候了吧,他居然說不記得了。

張飛真的是......要不是《六韜》這種書屬於不傳之秘,人家不告訴你算人之常情,張飛都有心逼供了。

勉強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張飛對著張溪作揖鞠躬,說道,“先生之意,飛明矣。今日便於士卒送藥,好生安撫。”

嘛,這就對了嘛。

張溪雖然不知道張飛怎麼突然就明白了,但是呢,還有點事兒,得托付一下。

“將軍此去,除安撫士卒外,還有一事需得謹記!”張溪拉過張飛,悄悄的對張飛說道,“切記將後日有小校來觀看操練之事,故作不經意的傳出去,將軍可做憂心之態,以激士卒,如此方可萬無一失。”

“呃......這又是為何?!”

“誒,將軍豈不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飛願聞其詳。”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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